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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郎来到近前,相距丈余远便停步抱拳道:“今日多承相助,只不知……” 秦宁挥一挥手道:“不必谢我,你沦落至今本是我的过错,我不过抵消一点过错吧。
”他这些日无数次静心思索,自己曾冤枉奚郎,使他被逐出太乙门,然而未过半月,自己便被成颀出卖,还冤枉他杀死自己的师弟,莫非世间果真有报应么。
奚郎道:“是我性情过刚,修为不够,跟别人没有关系。
” 秦宁万想不到奚郎竟将过错归结在自身的性情上,倒怔怔得不知讲甚么好了。
奚郎道:“这位公子,若无别的事,在下便要告辞了。
” 秦宁道:“小兄弟,你沦落为丐,终究是我的错,不知我能帮你甚么忙?” 奚郎道:“在下不过衣服破了,却不是乞丐。
这件事不用公子帮忙,我要去找我的唐大哥了。
” 秦宁问道:“可是唐宁?” 奚郎尚未回答,猛听头上树枝响动,飘下一个人来。
这人头发遮脸,浑身上下充满肃杀之气,冷冷盯着奚郎问道:“唐宁在哪里?”这人奚郎和秦宁都认识,便是苍岩七杀。
跟着树枝连连响动,陆续跳下几人来,秦宁扫视一眼,见是幽燕三客,其他两人多半也是幽燕帮之人。
“幽州枪”罗坚惯走江湖,待人接物礼数周全,向二人拱手道:“原来是‘黑铁剑’秦宁,幸会,幸会。
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奚郎拱手道:“在下奚郎,见过幽燕三客、苍岩七杀和诸位朋友。
”他虽年轻,但江湖礼数却知。
罗坚倒吃了一惊,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却一眼便认得自己。
幽燕三客常行江湖,旁人识得也罢了,苍岩七杀平素不出苍岩山,怎的这少年居然认得出,看他打扮又非丐帮弟子。
奚郎笑一笑道:“在下数年前曾随唐宁大哥在井陉道上见过列位。
”罗坚这才恍然,原来奚郎便是当时唐宁身边的小孩,一晃几年长大许多,一时认他不出。
罗坚向奚郎道:“原来是阁下,幸会,幸会。
”面对一个江湖的晚辈,罗坚也不失礼数,道:“适才听奚朋友所言,乃是来寻找唐朋友,不知可有线索?” 奚郎心道我找唐大哥,关你什么事,他自离开太乙门后流落江湖,见的事情多了,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罗坚见状知他起疑,笑一笑道:“奚朋友放心,罗某见过唐朋友两次,心中很想交纳,绝无歹意。
” 奚郎一指苍岩七杀道:“那么他呢?” 苍岩七杀冷冷道:“当然是找他决战。
” 罗坚忙打圆场道:“苍岩大哥是见唐朋友剑术高明,有心以武会友。
” 苍岩七杀依旧冷冷道:“是决战。
” 罗坚拿他也没有办法,转向秦宁道:“秦朋友因何也来金陵?” 秦宁心中飞快寻思,当初自己逃到乐寿,原本便要投幽燕帮,哪知幽州变乱,幽燕帮岂不是和无极帮结盟了么? 罗坚看他神情,已洞悉他心中所想,笑道:“秦兄放心,你得罪无极帮,反出长安剑宫之事罗某知晓,我幽燕三客与无极帮势同水火,断不会加害于你。
” 秦宁心道我逃离成德,通缉令自然人人皆知。
罗坚笑道:“秦兄定然是不知近来江湖事。
朱克融驱逐朝廷命官,自任节度,我师父谭忠极力苦劝,他不肯听从。
我师父便带我等退出卢龙。
我师父号称‘燕歌行’,在幽州德高望重,他一退出,不单青龙堂,便是其它几堂的兄弟也纷纷退出。
留在幽州的朱雀堂堂主等几名长老也被朱克融杀的杀,赶的赶,走得一空。
如今的幽燕帮尽是朱克融信任的新人,与我等浑无干系了。
” 秦宁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以礼相见。
青龙堂迁到江南,更立为青龙帮,谭忠年老,更无心争权,引退江湖,如今便以罗坚为首。
秦宁便把当初为何逃离成德,又曾准备投奔幽燕帮的事讲来,罗坚便邀他入帮。
秦宁眼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如何不肯?又要拉奚郎入帮。
奚郎一心要找唐宁,不肯入青龙帮,辞了罗坚等人,独自向苏杭方向寻访。
江南言语与北方大异,要找一个会讲官话的人,十里八村也难遇见,那些穿得体面之人见一个乞丐过来,远远的就会避开。
奚郎一路走来,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好在江南水乡,鱼虾菱芡皆可果腹,一路辗转到了苏州城,见城中水网密布,家家依河而居,只觉得走不完的桥、过不尽的河,不知从何找起。
这一带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想寻找一个江湖人物都难。
城中比不得乡下,可以随处找点东西充饥,奚郎在城中转了一日,日将西落,早已是饥肠辘辘。
城中的河水里虽然有鱼,但奚郎一不会水,二不会钓鱼,从前只在浅浅的溪水中摸过鱼虾,这么深的水却不能。
好容易走到一处荷塘边,再也迈不动步,见满池荷叶,水中有游鱼穿梭,奚郎俯身爬在塘边,伸手入水抓鱼,那鱼儿甚是灵活,一惊则跑。
奚郎正自着急,忽然屁股上火辣辣的吃了一记,刚想翻过身来,便有竹枝噼里啪啦抽在屁股上,耳听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骂道:“小赤佬,教侬偷鱼。
” 奚郎听不懂,料知也不是好话,就地打了两个滚,爬起身来,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手持一根竹枝向自己抽来,连忙向旁一闪。
小姑娘轻轻“咦”的一声,竹枝横抽,突然斜削,奚郎连连躲过,这时他却看得清了,那小姑娘使的居然有板有眼,分明是剑法。
小姑娘见连击不中,发了娇嗔,顿足咬牙,手中竹枝如急风暴雨一般攻来,奚郎大惊,拼命护住头脸,脚下连连倒退。
他饿得久了,脚下虚浮无力,一时立足不稳便栽进塘中。
那小姑娘拍手大乐,待见到奚郎拼命挣扎,看来不识水性,这才害了怕,高叫道:“阿爷,快来。
” 连叫几声,塘边的屋中走出一个中年渔人来,手持一根横桨道:“阿囡,啥格事体。
” 那小姑娘手指荷塘,奚郎已经快要挣扎不动了,大口大口喝水。
那渔人忙将横桨抛下,跳入塘中,将奚郎捞起,搭在塘边,按上几下,奚郎张口将腹中的水喷将出来。
那渔人道:“好了。
灌一碗姜汤就没事体哉。
” 待得奚郎醒转,见躺在一张床上,身旁坐着渔人,正关望着自己,忙起身向那人道谢。
渔人听他言语,再看他长相,已知是北方人氏,便也用官话和他攀谈。
奚郎也不隐瞒,将身世遭逢原原本本讲给渔人,那小姑娘倚在门板上,一边听,一边吃吃的浅笑。
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就着灯光刺绣,一声也不发。
渔人听他讲罢,也不多言语,只拿碗白米饭和一条煎鱼,吩咐奚郎吃饭后好好先睡一觉,又拿一套旧衣服让将身上又破又脏的那身换下。
第二日早晨醒来,奚郎却未见那渔人,只有那小姑娘拿了早饭过来。
奚郎问她那渔人去哪里了,那小姑娘答了两句方言,奚郎也听不懂,再问时那小姑娘只吃吃的笑,自顾自的忙去了。
奚郎只得耐心等那渔人,直到日将西落,那渔人夫妇才回到家里,他每日一早出太湖,打了鱼再到集市卖完才能回家。
奚郎再次谢过,准备辞行。
渔人问道:“你准备到哪里?” 奚郎道:“自然是前去寻找唐大哥。
” 渔人道:“找到以后呢?” 奚郎不禁语塞,他自离开太乙门后,便到小华山寻那隐者不遇,却真应了那隐者的名字,果然“不遇”,一时彷徨无计,念起唐宁,便要来江南寻找。
在奚郎心中,唐宁不仅是将他赎身的恩人,更是带他入太乙门,能完成他作游侠心愿的领路人。
奚郎心中已不自觉的依赖唐宁,此番受了委屈,虽知胖大道士也是为着他好,才让他远离长安,但心中依然酸酸的,只想尽早找到唐宁倾诉一番,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就没有再想了,更不料江南人海茫茫,费了许多周折,也没甚么消息。
奚郎昨日向那渔人倾诉后,心胸已经畅快许多,再找唐宁诉委屈好象也是可有可无,但依旧想见到唐宁,或许是想让他指点今生的路吧。
渔人只笑一笑,给他备点干粮,那小姑娘也将奚郎的旧衣缝补浆洗好了,给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第二日渔人自早早的驾船入太湖去,奚郎告别时便只有那小姑娘。
奚郎也不知唐宁究竟在江南何处,只听他临走时曾讲起“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便想苏州寻不到,便只有到杭州吧。
一路顺运河南行,其间辛苦自不必说,终算到了杭州,逢人便打听是否有位带着铜箫的公子。
这日恰遇见一个穿着斯文的人,点头道:“有啊,有啊,城东十里庄有一位少年,人称铜箫公子,深通五律,一口铜箫吹的是出神入化。
” 奚郎忙没口子的谢了,一路赶向城东,只觉飘飘然如行在云上,好不轻快,越走越快,最后竟是一口气跑了过去。
到了十里庄,果然竹林中有一座院落,乃是那铜箫公子的所在,却院门紧锁,静寂无人。
奚郎坐在门旁等待,从巳时一直等到申时,仍不见人影,又饿又累,便倚门而睡,直到被人惊醒,已然黄昏时分。
只见一个家丁边踢他边骂骂咧咧,奚郎见他身后有一顶小轿,三名家丁,便想唐宁坐在轿里,立起身到轿前喊一声“唐大哥”。
轿帘掀开,先伸出一支铜箫来,跟着一位公子低头钻出轿来。
奚郎还未见那公子面庞,猛然那铜箫横扫而来,听那公子骂道:“甚么大哥,谁有你这样的花子兄弟。
” 那日秦宁应罗坚之邀入了青龙帮,只道终于寻到一处容身之所,倒也安心。
江南原本除江淮盐帮外并无大的江湖门派,凭青龙帮各人的武功,罗坚的慷慨好义,从幽州带来的雄厚财力,很快便有不少小门派聚集青龙帮之旁。
秦宁初入青龙帮,半个多月倒是顺心,这日与幽燕三客谈起当初在无极帮曾击败青龙堂四大香主,脸上不免露出得色。
不想苍岩七杀来了兴致,将要与秦宁决战。
秦宁曾在骊山大会见过苍岩七杀的功夫,自知不敌,便算自己所学驳杂,可以突出奇招,即便侥幸得胜,以苍岩七杀的秉性,只怕二人之中不死一个不罢休。
秦宁固不愿死,也不能击败苍岩七杀,否则一样无法在青龙帮立足,因此固辞不肯。
所幸罗坚劝阻,他的话苍岩七杀还是要听三分的。
到了夜里,秦宁听得有人叩门,打开门时,不觉惊了。
苍岩七杀立在门外,冷冷道:“出来,我要和你决战。
” 秦宁陪笑道:“苍岩兄,恕在下不能从命。
” 苍岩七杀也不多言,进屋将秦宁的剑取了丢在他手里,转身出门,立在院中。
秦宁实在无奈,情知苍岩七杀如此苦苦相逼,只怕不比剑也无法立足与青龙帮了,心一横,走出门外。
苍岩七杀冷冷的举剑道:“第一招,‘兵出井陉’。
”身形拔起,头下脚上,直冲秦宁。
秦宁曾在骊山大会见过他击败双刀刘期,心中打定了不死拼的念头,横侧两步,两剑相交。
苍岩七杀借力要弹起,再使第二招“如影随形”,哪知两剑相交,陡觉手上一空,原来秦宁两剑相格乃是虚招,不使苍岩七杀借力。
苍岩七杀不能借力,直冲向地,剑尖在地上一点,翻转身来,却不见了秦宁。
秦宁已在十丈开外,苍岩七杀大怒,急扑过去,秦宁实在不愿与他玩命,只得奋力躲逃。
苍岩七杀更加愤怒,竟紧追不舍,如此追追逃逃,一直出了金陵城,向东而来。
狂奔至天明,秦宁也不知身处何地,只得一直向东,指望苍岩七杀终会罢手,哪知苍岩七杀一招“如影随形”,果真甩也甩不脱。
直逃到太湖边上,眼见泊有数只小舟,秦宁忙跳入舟中,奋力划舟。
再回头看时,秦宁这才长出一口气,原来苍岩七杀不会驾舟。
二人皆是北方人,不会驾舟也属正常,秦宁在淮西时,溪河众多,便学会了驾舟,不想今日却有了大用。
但轻松没有多久,秦宁又叫起苦来,他拿了渔舟,那些渔人能不管么?当下便有五六条小舟都追来,还有一条大些的船,苍岩七杀便坐在船上。
秦宁拼命划桨,用上内力,那舟划得飞快,终于越来越远,划了大半日,到了岸边,忙弃舟登岸,眼见湖中数舟远的象几个黑点,最快也要大半个时辰才能靠岸。
秦宁找人打听,才知此地已近苏州,要回到金陵城,殊非易事。
秦宁惟恐被苍岩七杀追到,不敢在道边酒家吃饭,只得找个僻静处胡乱吃写东西,慢慢拣小路到苏州来。
还未进城,却远远的见苍岩七杀抱剑坐在城门边,秦宁已成惊弓之鸟,心道:“北方不能呆,江南不能留,看来只有再向南去,到闽越之地吧。
” 一路向南,这日也到杭州,秦宁哪有心思欣赏这天堂美景,只盘算生计。
正巧杭州正在疏浚西湖,秦宁便去看看能否谋一差事。
到了西子湖畔,远远的便见成千民工挑土清淤,在湖中堆出一个长堤来。
秦宁找到募工处,一打听只有挑土挖泥的活,一日方才数十个铜钱。
秦宁自小虽寄居叔父家,但父亲所留家产不少,不显贵却还算得富户,几曾受过这番苦,何况数十个铜钱除去三餐粗饭,所剩无几。
秦宁便询问是否需要监工巡察之类的活计,也不辜负了一身武功。
那募工之人笑道:“看模样你是江北人,不晓得此间情形,这西湖是刺史白居易大人掏自己的俸禄来修治的,大家伙也是半做义工半拿饷钱,有谁家会偷懒?哪能还要监工。
”那杭州刺史便是白居易,自元和十年贬为江州司马,后来几经调迁,到了杭州。
秦宁无奈,只得转身离去,准备到城里另谋他法,却听身后有人向那募工之人打听是否有位带铜箫的公子。
秦宁听那声音耳熟,回头看可不便是奚郎。
那日奚郎寻到城东十里庄,满心喜悦只作找到了唐宁,却被那公子用铜箫打来。
奚郎看他抬起头,哪里是唐宁?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那人手持铜箫,对奚郎一阵好生臭骂,四个家丁也前来帮腔,推推搡搡之间奚郎不知又吃了几拳几脚。
以奚郎的身手,收拾这几人自然不在话下。
但他想及胖大道士的教诲,以及在太乙宫外一时忍气不住以至与长安剑宫弟子动手,被迫离开太乙门之事,强自忍了,虽然被打得不轻,却始终不曾还手。
这几日又在杭州城中寻访唐宁不着,听说许多人在疏浚西湖,便想来此打听。
却听那募工之人道:“要说杭州城带铜箫的公子,实在不少,要数城东十里庄的王公子,其他公子多半是慕他风采,买把铜箫来做派。
” 奚郎摇头道:“不是此人,我要寻的公子是位文武双全的英俊公子,约莫二十二三岁上下,唤做唐宁。
”在奚郎心中,唐宁自然是“英俊”了。
那募工之人便向“英俊”里想去,摇摇头,奚郎失望万分。
秦宁远远听见,却也是一阵失落,或许他心中也指望能遇见唐宁,虽然自己与他有些过节,但所谓病急乱投医,就算被他奚落一番,也说不上会念在旧日同窗的份上周济一下。
可怜秦宁一身武功,沦落今日,也只求有个立脚之地,果腹之资。
倒是那募工之人身旁一位记帐的师爷,抬起头来思索道:“唐宁,唐宁,这名字似乎倒在哪里见过。
”刚讲完这话,猛然左右两只手都被人握住,听得两人同时呼道:“在哪里,快说,快说。
”这两人自然是奚郎和秦宁。
奚郎与那师爷离得近,一时情急便抓住他左手。
秦宁虽离得远,却也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近前,那师爷的左手已被奚郎抓住,自然只好抓他右手。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一时情急哪顾得下手轻重,那师爷只觉被两只铁钳夹住,生疼难忍,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呼道:“放手。
放手。
”二人放了手,那师爷见两手都被捏青了,犹自火辣辣的疼痛。
二人再次追问,那师爷委屈道:“适才被两位小哥这么一夹,实在想不起哉。
” 奚郎强自忍着,正要好言相讯,秦宁却连声追问。
那师爷抓耳挠腮半晌,猛然一拍大腿道:“有哉。
”将那疏浚湖工上的帐册翻来翻去,又寻到一个办事名册翻开,果然有唐宁名字,笑道:“原来是安之公子。
平日只呼表字,却一时忘他之名,这唐公子是刺史白大人府上的,多次随白大人到湖上督工,这一个多月不曾过来,一时倒忘记了。
” 那募工之人也恍然大悟道:“对啊,是有这么一个唐公子,背上也插着铜箫的。
” 奚郎吃一堑,长一智,生怕再弄错了,又详细问起,果然是长安口音,听那二人形容倒真是唐宁。
如此一来不单奚郎喜出望外,秦宁也是欣喜莫名,二人兴冲冲便奔城中白府。
到了那里打听,唐宁果然便在白居易府上,不过月前唐宁已到岭南与成都送信去了,没个一月多回不到杭州。
奚郎与秦宁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离开白府,在街上溜达没个去处,便商量起来。
秦宁道:“看情形唐公子回来尚早,困守杭州也不是办法。
” 奚郎心道总有了指望,找个暂居之地就成,想来想去,却让他想起一个地方,便是苏州那渔人家。
秦宁自然不肯回苏州,惟恐再遇到那不讲道理的苍岩七杀,想了想其实厚着脸皮找唐宁也是没有意义的,还是靠自己吧,便与奚郎分手自往南去。
奚郎则向北行,到了苏州那渔人家。
渔人还未回家,只那小姑娘在,见着奚郎,咭咭咯咯说个不停。
奚郎十停中倒有七停听不懂,好容易等渔人回家,壮着胆恳请他再收留一些时日。
那渔人笑道:“好,明日你就随我打渔吧。
” 奚郎便随那渔人打渔为生,亲身为之才知不易,立在小舟上撒网便是不容易,若遇风浪大些,小舟颠簸,便要下盘扎得沉稳才行。
奚郎见那渔人立在风雨中,随舟摇摆,双足如同生了根,而自己莫说立得稳,便是坐也坐不稳,再想起那小姑娘的剑法端的是精妙,让自己竟看不出理路,心道这渔人一准便是江湖上的“隐侠”一流。
奚郎便要拜师,渔人笑道:“我不过是个渔夫,又哪会什么武功?” 奚郎再三恳求,渔人依然摇头,后来见奚郎始终坚持,哂笑道:“既然你一定要学,那就学我这打渔功吧。
” 奚郎以为那渔人的功夫真的唤做“打渔功”,认真要来拜师,渔人笑着止住他。
到第二日出太湖时,渔人便让奚郎一人划桨撒网下水凫泳,自己只坐在舟上指点。
奚郎认定这是入门的基本功夫,认真习练,过了一个月左右,不单操舟平稳快捷,便在风浪中撒网捕鱼也能稳稳立在舟上。
这日从太湖满载而归,经过运河方到中流,忽然上游箭一般飞来一支快船,直向小舟冲来。
小舟中除了奚郎和渔人,尚有一舱鲜鱼,吃水已深,行动迟缓,哪里避得开? 那快船上有六人同时操桨,还有一人掌舵,眼见要两船相撞,却不摆舵,看情形是故意要将小舟撞翻。
奚郎急呼道:“师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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