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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流殇 第二章 丹书千载玉尘封(2/3)

当最后一页翻过之后,他才霍然意识到,竟然已过了这么久!每一句都是那熟悉之极的字句,但郭敖就是忍不住要反复诵读,仿佛自己并不明白这些简易之极、熟悉之极的句子一般。

他是不明白,这一遍读过之后,他脑中的难题又解开了几个,但更多的难题包围而来,让他不敢骄傲,只能敬畏。

所知的越多,未知的就越多。

这个道理,郭敖朦朦胧胧地懂了。

所以,他再度翻开了古册。

这次,他连第一页都读不过去。

反反复复的,他就是在读前三句话,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第四句。

但他的心境却清明无比,仿佛徜徉在一片未知的世界中,所见所闻,无不是从前困惑已久的惊喜。

但这惊喜却伴随着惊恐而来,恍惚之中,他似乎是在害怕着,既害怕他读来读去都是在读这前三句,又害怕见到第四句。

这种交揉的怪异感觉渐渐孳生为巨大的痛苦,他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狂喜着,一半惊惧畏缩。

错乱的感觉让他几乎死去。

终于,他忍不住合上了书册,呻吟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幽幽一声叹息,那个声音再度在他心中响起:“因为你已开始悟了。

这就是春水剑法的真相啊。

” 郭敖又忧又喜,道:“春水剑法的真相?前辈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些?” 那声音道:“这却不行,每个人参悟的春水剑法都不相同,彼此之间也绝不可能相互传授。

所以,你要想学得真正的春水剑法,就只有靠自己。

记住,用你的心,因为春水剑法是心剑。

” 郭敖心中动了动,心剑?他忽然响起很久很久前,于长空讲给他听的一段话,这二十年来,他从未想通过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它讲的是心,跟剑没有丝毫的关系。

刹那之间,这段话在郭敖的心头一闪而过,他忽然觉得自己悟通了很多道理。

他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流泻的剑光从他手中挥出,漫天中都是铜屑!他这随意的挥洒竟就将四周的铜壁削去了好大一片,剑光宛如梦幻一般,罩住了这个古铜的世界。

每一招都是春水剑法,每一招都是绝世的剑法! 古册上的一字一句都在郭敖心头流过,他不必再看古册,那上面的字迹就自行出现在眼前,他刺出的不是剑法,而是书册中的一个个苍古遒劲的字。

而这些字,就是剑法,绝世的剑法。

这,就是春水剑法的本相。

十二招剑法只是形,这片刻挥舞出的千招万招中,又蕴涵了多少剑之神?形与神齐,密不可分,才是完整的春水剑法,化身亿万的绝剑。

郭敖收剑而立,神完气足,他从未觉如此快意过,他也从未感到自己的武功这么高明过!所有困惑着他的武学难题,都在这一刻解开。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震得铜壁轰轰直响。

郭敖一鼓劲,那轰响倏然强大了几十倍,沛不可御!他的内息,也似乎随着领悟了真正的春水剑法而强大了许多。

现在的他,登峰造极,无与伦比。

但一缕轻柔的叹息,却穿透了轰笑,直插入他的心底:“我终究还是失败了……” 郭敖有些不理解,自己领悟了春水剑法,为何指点他的前辈却说自己失败了呢?他心头上闪过一阵困惑,叫道:“前辈……前辈!” 但那声音却再不出现。

郭敖心头闪过一丝黯然,初窥秘境的兴奋感稍稍减退了些。

他在铜壁间搜索着,呼喊着,但那个声音就如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找不到蛛丝马迹。

终于,郭敖放弃了寻觅。

他将古册恭谨地放回了原处,深深施了一礼,大步走出了铜门。

现在的他,有足够的信心战胜任何敌人! 天色,渐渐明了起来。

华音阁。

再度出现在郭敖眼中的华音阁,带给他的却是不同的感受。

虽然已几度进入这个江湖上盛传的禁地,但郭敖却觉得自己与这片秘境格格不入。

是的,对于这片土地,这些建筑,这群人来讲,他是个陌生人,他们将他按照陌生人来对待,他也当自己是陌生人。

他要获得他们的认可,他要让他们承认他是阁主,然后,他们就会变得熟悉。

但现在,郭敖不再是个陌生人了。

他踏着清晨的凉露,走在华音阁的小径上,衣衫拂过丛丛不同的花树,他感到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他能够领略这一切,欣赏这一切,甚至控制这一切。

因为他已领悟了春水剑法,他已具备了华音阁主的资格。

他不再需要强求别人来认同他,他需要的,只不过是让别人知道。

所以他越过这一切,来到了华音阁最正中的牌楼下面。

他知道这个牌楼是用来祭天的,每届阁主初临大位,都要在牌楼前面告祭天地,宣谕天下。

所以他也来到了牌楼下面。

只有站在牌楼的正下方,才能明白这牌楼究竟有多大。

而这种壮伟更映衬得郭敖极为渺小。

但郭敖的双目中却充满了狂烈的自信,他知道,练会了春水剑法的他,跟这牌楼一样伟大! 所以他的身子拔地而起。

牌楼旁一支汉白玉的巨柱巍然耸立,上面雕满了符咒般的奇怪纹路。

郭敖认得那这些符文并不仅仅只是装饰,而是上古钟鼎文,刻的正是历代华音阁主的名字。

这些文字是郭敖第一次看到,但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他跃起前的一瞬间,他忽然领悟到,这些纹路跟《春水剑法》正本上的神似。

于是他想起了韩青主的话:秋璇掌握着华音阁主的钥匙。

难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只有在秋璇带领下读过《春水剑法》正本并领悟的人,才能够登上华音阁主的宝座?那么让众人承认他的地位的方法,是否就是运用真正的春水剑法,在这个柱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郭敖一念之下,身子立即舞动而起。

他此时已将春水剑法融会贯通,只觉胸臆间滞留的气息通畅无比,心灵活泼泼的,每一念一动都带着无上的狂喜。

他的身前只是闪过几点微弱的光芒,那柱子上的纹路忽然宛如流水一般地淌了下来,迅速漫过了柱身下方的一段空白。

郭敖不必再看,就知道于长空的名字之下,便是郭敖两个字。

这两个名字联合得丝丝入扣,几乎似是出自一个人手下,比上面那些有正有斜的名字更加和谐一些。

如不是新旧有别,简直就几疑是一人之手笔。

郭敖凝视着这座石柱,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微笑。

今日、明日,阁中的人就会看到这座石柱吧,然后他们便知道我修成了真正的春水剑法,然后就会承认我的地位的。

郭敖很自在地想着,转身过去。

有那么一刻,他的身子呆滞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就站在他背后。

这是个有些怪异的影子,因为他戴了顶很高很高的帽子。

初出的阳光照在这顶帽子上,将上面用金线绣制的远山流水耀得粲然生光,那是一件很华丽,很宽大的衣服,却连一点装饰花纹都没有,只是纯白,白的就如一片云,被一根麻绳束在了这人的腰上。

这人赤足而立,看起来又飘逸又傲然,虽华丽而又舒放。

他微笑看着郭敖,郭敖的笑容也不由就灿烂起来。

“柏雍!” 他大笑着,扑上前来,一掌击在柏雍的肩上。

柏雍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呲牙咧嘴,但却绝不肯嚎叫出声,郭敖很奇怪他居然还能维持着淡淡的语调:“这就是你招呼老朋友的办法么?” 郭敖笑道:“抱歉抱歉,我一时高兴过头,下手便没了轻重。

” 他高兴地站在柏雍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柏雍脸上也露出了一阵喜色,道:“几日不见,你的武功大长啊,本来低了我许多,但现在看来,只怕也就是低一点点了。

” 郭敖大笑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告诉你吧,我领悟了真正的春水剑法!”他本不是个爱炫耀的人,但无论什么人突然掌握了这么高明的武功,都忍不住想显露一下。

何况郭敖跟柏雍相识的时间虽短,但却无疑是生死之交,在他面前绝没半点的拘谨做作,不过是想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而已。

果然,柏雍骤听之下,吃了一惊,叫道:“真的么?”他再也顾不得峨冠博带的风仪,抢上前去,一把将郭敖推开,仔细地看着汉白玉牌楼的石柱,道:“这就是你的手笔?” 郭敖得意道:“当然!” 柏雍的目光紧紧吸摄在石柱的纹路上,良久,他长身立起,道:“你说的不错,你果然已经悟透了春水剑法,现在不是我高你一点点,而是你高我一点点了。

不过你不要得意,我从你方才刻的纹路上已窥知了你的剑路,你的春水剑法未必对我有用呢。

” 郭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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