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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消魔长(1/3)

1、一枪把一个人打成了千万人 ——想到四师弟练成了比“黑火”更歹毒的“蓝牙”。

由于练“蓝牙”需要吸魂魄未散、刚死尸首之“尸毒”,而且得常年吃腐物,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难怪刚才跟邹升对话之际只闻一股“恶臭”,他初以为对方只是要施放“黑火”的前奏,没想到倒是其从他五脏六腑里熏发出来的。

顾步不由得自忖。

作出那么大的牺牲,来对付自己,或在毛锋面前讨一个功,那又有啥快乐可言呢?人传说邹升在毛氏企业里的地位已渐给另一个本地巫师尤萦夫取代,看来恐怕是有事实根据,要不然,邹升实在没有必要去练这些害己害人的“蓝牙”以求急攻:一旦“牙毒”反噬,习者身受其害,他又不是不知道的。

想回来邹升出手虽然鄙劣,但也不算没事前“知会”。

他曾说过有“三样把戏”要自己过关,就算在那“三尖八角月”一击之后,他也说明了还有“两种玩意儿”,只不过自己没多加注意,而也没料到他在跟自己交谈难得这般投契之际骤下毒手! ——自己着了道儿,吃了亏。

也怨不得人,只怪自己! 不过邹升也讨不了好。

他吃了一记“搠心槌”再加一下“掌心雷”。

所以邹升也只有速退。

顾步蹒跚着步伐,走到神坛那儿去。

他先上了香,点了烛,再用纸裱的旗、伞冠挂身,在橱里拿出酒、米、盐、茶、菩提、腊肉陈列祭献,在台前放了一根三叉树枝,又取下了墙上的锈刀,用布帕将自己的脸盖起,坐在遥竹凳子上,前面放了一盆清水在地上,并且不住的抖动双脚,一面用刀拍打桌面,一面唱一首悠扬沙哑的歌。

喝完了之后,他就开始叫自己的名字。

大声的叫。

叫了一声又一声。

唱完之后,又把赤裸的脚心打在水上。

水花四溅。

他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又念自己出生的时辰八字,然后又赤脚拍打了一下水面,锈刀在桃木桌上划了一道刀纹。

住在顾家的人不是都没听见,而是早就习惯顾步作法时的种种异动。

已不以为奇。

是故充草不闻。

其实,顾步这些”异举”,实在是叫自己的魂。

招魂和驱鬼,本就是巫术和灵学的两大重点。

只要有人相信人死而魂存,才能化而为鬼。

既然有魂,那么在活着的时候,也一样会有魂魄,甚室会偶一不慎、或因其他异常之故,而离开了活人的身躯。

失魂,就是受到惊吓之故。

梦游不醒、撞邪遇鬼、阴魂附身、遭巫术受制,也会摄去魂魄。

乃至打斤牛、摔交、撞伤头部,也会遇上“失魂”的情形。

有“失魂”就有“招魂”。

顾步现在施的就是“招魂术”。

——他给“蓝牙”所噬,正如给僵尸所咬一样,如果不及时抢救,去除尸毒,也会变成活僵尸,同样要咬人吸血。

所以邹升才指明要他答应所开的条件以取解药。

解“蓝牙”之毒就是要修炼者的“牙粉”。

不过顾步不为所挟。

他虽没练过这等恶歹的妖术,但他毕竟是“第九流”的得意传人,他自懂得破解之法。

他用的是“招魂之术”;先把自己的魂魄召回来。

给“蓝牙”咬着之际,一魂一魄已经散失,只剩下二魂五魄,他趁自己元气尚在,先透过奇术异能,将自己失散的主魂主魄聚集一起,再用外敷内服的药力来驱散牙毒。

他已及时敲“白鬼”的一枚蓝牙,彻底解毒的妙方已把握在手。

他自信还解得了这种毒。

——在“第九流”里,这一代传下来的人;麦当恶,邹升和自己。

无论是蛊术、巫术还是异术,还是以自己为最强,邹升就是因为胜不过自己,才去投靠毛锋,处处跟自己作对。

他喊自己的名字。

一声、一声、又一声。

时而温和。

时而凄厉。

就在他慢慢感觉到那失去的魂和骤散了的魄已逐渐向他靠近时(那其实一点也不玄奇,就像你“没精打采”的时候,只要用一些方法:例如喝一杯奶茶、咖啡,或抽一根烟、洗一把脸,就会重新恢复精力和神采一般。

招魂术其实不过是更“浓烈”的咖啡奶茶而已),他突然感觉: 另一样“事物”也迫近了他。

——那绝对不是魂! ——也决不是魄! 而是人! 敌人! 他陡挣开罩布,睁开了眼。

那人本来还想偷偷的再接近他一些,可是纵使这是顾步最精力涣散、神疲意倦之际,那人想摸近顾步身前,仍力有未逮。

那人一见顾步揭去头布,蹬着自己,他也立时做了一件事。

拔枪。

一把精巧的小手枪。

枪已对着顾步。

顾步掀开头上罩盖之时那人已拔枪。

他看见那人时枪已指着自己。

顾步不惊不愠,只说:“毛念行?” 来人也不卑不亢:“顾伯。

” “半夜三更的,来做什么?” “来拜会前辈。

” “拿着手枪?” “顾伯神功盖世,没有防身的。

我这做世侄的还真不敢亲近你呢!” “废话少说。

要做什么?” “我们要扩大‘地人企业’、‘九柳玄坛’,还有‘救世搏击堂’,除非你加入我们,否则,你们父子,都是我们的障碍。

” “那你想干什么?” 毛念行这次没答。

他只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枪。

神态依然悠闲、拘谨、恭敬。

顾步冷哼:“你想杀我?” “平时也许不可以,可是现在顾伯您正卸下一切护身功力。

而且元气大伤,就算有盖世奇功,总不致于刀枪不入吧?若有,我倒想见识见识。

” “你知道我刚和‘白鬼’比拼过来?” “这么好看的战役,不容错过。

”毛念行恭敬的说:“邹师父深夜找你,还是我出的主意。

” 顾步的目光如两盏寒星:“就凭你一人,也未免太冒险些了吧?” “不止是人,”毛念行提醒他:“我还有枪。

” “有枪就可以逼人就范么?” “——也许,再加一点钱便可以了。

” “若是有枪有钱就可以要人做什么都可以,”顾步冷肃的说,“那就会发生一枪把一个人打成了千万人的事。

” “一枪虽能把一个人打成千万人,”毛念行又近乎循循善诱的说:“但一枪至少可以打死一个人,就算有千万人,有钱有权的也一样有千万颗子孙,再不行,换大号一些儿的枪,例如,象坦克之类的武器,也一定能成事。

何况……” 他又补充的说:“我这儿杀了你,大家都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不利的证据显示了:这该是这几天这地头上那几个‘外来人’做的好事。

” 顾步厉目也厉色:“你说,警方就会信?” “我们自会留下‘罪证’,谁不信?要是你老活着,大家都听你的。

可是,如果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嘛……我知道那陈老大其实便是你过去社团里的子侄,你们会在一起,想大干一番,是不?” 顾步嘿然:“既然是故人之子,他们更没必要杀我。

” 毛念行又笑了。

半个笑容。

颇为诡然。

“他们也会邪术,想移师到此地大搞,得先把你的根基拔掉,这叫……商业上的利害冲突,你说警方会不会完全不信呢?” 顾步双脚已徐徐的放了下来。

放到水盆里。

水淹到脚背上。

“你们毛家的话,别说警方,就说政界,也是不敢质疑的。

” “那不就是咯!”毛念行说,“所以你死了,只会多拖累几条人命而已,决不会有人替你报仇的。

” 顾步冷哼:“本来你说的都对。

” “本来?” 毛念行淡眉一剔。

“可是我却有一个儿子。

他当然了解我是给谁害的。

” 毛念行哈哈大笑。

大笑不已。

顾步愠怒了:“你笑什么?” “你儿子?”毛念行笑声一歇,说:“假如你儿子已先你而遇害了呢?” 顾步脸色一变,叱道:“你放意说这种话来乱我的心神是不是!?” 毛念行却毫不动气:“你说呢?” 顾步的语言就像是罩在铁问子点燃放鞭炮:“你敢动我儿子。

我就杀了你!” 毛念行神色不变:“如果我已经动了呢?” 顾步眼色一寒:“毛念行,你不要迫我!” 毛念行却笑了起来。

阴阴的。

笑得很是诡然。

“你这种说法,倒像是有把枪在你手上,而不是在我的手里。

” 他这句话也说得很“阴”。

——阴险的“阴”。

2、做狗难,做好狗更难 毛念行忽然悠扬的说:“你的狗呢?你不是养了许多狗,替你看门口的吗?” 毛念行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顾步猛然一惕一悚: 悚的是:他是养了许多狗,怎么敌人已攻进神龛来了,却连吠都没吠一声——这样的情形,今晚已是第二次了。

惕的是:毛念行的用意甚为明显,他是要激怒自己,使自己分神分心。

他一失神,对方便立即会开枪射杀自己。

饶是想到了这点,也明白了一旦光火的危险性,但他还是忍不住怒叱:“我们人的事,犯不着牵连到畜轻身上去,除非你也是畜牲!你把他们怎样了!?” “也没怎么,只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狭免死,走狗烹。

”毛念行好整以暇的说,“可惜现在的狡免有枪,而且还是灭了声的枪,我也没把他们真个烹了,只不过,留下来给你做个纪念。

——毕竟是调养了多年了,跟你总会有点感情吧?” 他的话一说完,就有人立即把狗尸扔了进来。

——一、二、三、四……一共七头。

有的狗壳碎裂,眼珠暴了一颗开来,还塞在狗耳朵里。

有的肚子给什么东西碾扁了,肠肚都“流”了出来。

有的给破了七八刀,身子己像市场里卖的肉。

但头部仍是好好的。

有的是给毒死的,眼睛、鼻子都淌出了血,舌头都是黑色的。

有的……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顾步很孤独,他极爱狗。

——爱狗的人基本上都有孤独的颇向。

这些狗,对他而言,都是他生命里的历史、生命里的记记忆。

譬如“哈利”,有一次,在砍撕茅草的时候,及时咬住了一尾青竹蛇,否则,他的赤足就一定遭了殃…… 例如“多利”,它是一只有种的狗,有次,和他奋勇退敌,敌人用刀削掉他的左前脚,只剩下一层落皮肉粘着,可是,它依然咬住敌人的脚不放口…… 就如“肥波”,它是一头很“好玩”的狗,一以前天天早上,舔醒自己弄早餐给他吃,近年来,它却改去闹醒影儿了…… 又如“旺财”,它是头可怜的狗,初拾它回来的时候,它冷得直打抖,毛都湿透了,又生着癞痢,谁知道,在他的细心调养下,它现在毛发平顺光滑,还在去年狗赛之中拿了个大奖呢…… 如…… 每一只狗,都有一些共同的生活与记忆。

每一头狗都有一段往事和纪念。

然而,这些人,却二话不说,一上来,把他心爱的狗尽皆杀了! 可恨!!! 毛念行却还在那儿好暇以整的说:“唉,这年头,做人难,做狗更难,做好狗就更加难了——你看,万一跟错了主人,这可是狗命难保。

不得好死哪! 顾步大吼一声:“这算什么?我跟你有仇,也不犯不着拿我的狗来杀尽!” 毛念行“哈”的一笑道:“不杀你的狗,又怎么混得进来啊?狗忠于主人,主人有难,狗儿们先行一步相殉,也是理所当然的。

” 顾步心中大懊:要不是自己跟邹升先是比拼了一场,又着了道儿,给“蓝牙”吸去了一魄半魂,得行“招魂大法”来驱除尸毒要不然,外面无论用什么手法,杀了那么多只爱犬,自己总会警醒的。

而今,狗已死了。

杀殉的人还在讲风凉话。

他强遏怒气:“杀人偿命,你杀了我那么多条通人性的狗,就莫怪我这个当前辈的欺小了!” “狗命也要赔?”毛合行却嬉笑道:“如果我把你儿子也杀了呢?” 顾步怒吼一声,震得墙上的八卦、铜镜、铁扫帚,香炉上插着的铜钱剑,还有桌上的锈刀,一齐格登格登作响不已。

3、杀一个绝顶人物只要一粒子弹 顾步愤怒已极,嘶声道:“你把……阿影怎么了!?” 毛念行格格的笑着,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可是他的手仍很稳。

不动。

他手上拿着枪。

正对着顾步。

“可惜,纵是你武功盖世,妖法护体;”毛念行为他惋惜的说:“但就算杀一个绝顶人物,要的也只不过是一粒子弹而已!” 顾步像一根烧着了火的神木:“你敢!”他叱喝如同一声焦雷乍响。

“你试试着!” “我不必试,”毛念行的没有给他喝窒,反而“娘娘腔”依旧,但印堂上闪过一线妖艳的红气,然后双目陡绿,说:“我就马上杀给你看!” 一说完,他就开枪。

毛念行很有信心。

他已成功地激怒顾步。

他只已惊动了顾步,但毕竟已接近他,而且在射击范围之内。

没有人能快得过子弹。

没有人的身体能挡得住子弹的射击——义和团的梦幻,早已成了梦赝,而且是已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历史的讽嘲。

不过,世上有些事,毕竟是难料的;有的本家是个谎言,最后成了真理;有的听似笑说。

原来才是事实。

五百年前。

说地球是圆的,是要给烧死的。

一百年前,说中国不需要皇帝统治,要给大逆轿首的。

只不过十年前,每个人手上都可以有一具流动电话,只是个幻想。

才一年前,苏联是一个国家。

同样的,两千年前,中国人相信摩擦脚底的穴位可以治病,用艾火和针刺灸在穴道上,就可以医治奇难杂症,现在,这些都成了西方医学里要彻底研究学习的焦点。

没见“奇迹”的人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一句话把一切可能性打成了荒唐谣言。

可是,一二十年前讲“特异功能”、“超能力”、“佛门念力”,人嗤之以鼻,恐怕还得要给揪出去斗垮斗臭的。

但二十年后的今天,好些东西方国家都已成立专门研究这些异能的部门,开始去探讨这一片未知的领域——这一步是迈得太早?还是太迟? 不知道的就说是荒谬,那么,五十年前,设想在家里一按钮就可以直接看到世界大事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了。

把未知的当是已知的,那就是无知。

二千年前火药已在中国发明。

但只当成烟花耍室,结果给洋人学了用以侵城掠池,所向无敌,把国人的信心打死打散,才倒回来学自己祖先的玩意儿。

而今,若有人居然施展可以抵挡枪炮的绝艺,他们也一定会先嗤笑不已,当以“义和团”名目冠之,以对方愚昧,自身何等清醒博识了。

很多人都觉得: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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