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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下了信封。
那是一封桦皮纸的白色信封,打开来,所谓的名刺只是一页没有字的窄长信笺,正中是一枚古老图腾般的印纹。
他全身微微颤了一下。
老人转身走回了院子里。
他走了七步,忽然转身,银色的枪锋划着地下的落叶推出了一条线,笔直的指向院门口。
他整个人忽然变做了雕塑,再没有一丝动静。
院子一角的火炉上煮着半开的茶,咕咕嘟嘟的作响。
“请进。
” “幸甚。
” 说话的人终于走了出来,步伐缓慢而稳健。
那是一个黑色的人影,并没有穿甲胄,而是罩着一件束腰的广袖黑袍。
他静静的立在门口,挺拔修长,和背后那些高挺的桦树融在了一起。
老人的目光落在他腰间佩戴的森严重剑上,缓缓的退了几步,站在了姬野方才所站的圈子正中。
陌生的来客这才再进几步,踏进了院子。
他拔出佩剑,剑色斑斓。
“静岳?” “是。
不过我来这里,并非指望单凭一柄剑就取得你的信任,”客人缓慢而凝重的横起重剑在自己面前。
老人微微点头,抖手撤回了长枪。
他的双手按住枪杆的两端,而后缓缓的向着中间靠拢,最后他的双手几乎并到了一处,松弛的持住了枪的中段。
他轻轻踏上一步,豹子一样矮身,侧头凝视着来客。
“双萝曼单手阵?”客人微微点头,“幸甚。
” 同时有反射的月光在来客的重剑和老人的枪锋上跳跃,两人的爆发完全分不出先后,大堆的落叶被带起的风激起,在风中颤抖着翻卷,剑和枪的银光被遮蔽,只有“叮”一声的交击声,仿佛弹一根绷得极紧的银线。
扑近的两人在瞬间的交接后又不约而同的退后,老人和来客一同闪向左侧,滑步煞住,又同时右闪,再次滑步煞住,却没有改变方向,再次发力,同时奔向右侧。
两人隔着不过一丈,是出手就可能击中对手的距离,可是两人都没有再次出击。
只是在极短的瞬间飞速的闪动,速度和时机都完全相同,就像一个人和他镜中的影子般。
院子中被嚓嚓的步伐声充斥了,落叶和灰尘在两人的脚下起而复落,如同裹在湍流中。
两人又是一次同时扑近,老人已经是用单手操纵着枪,枪锋以一个完美的半弧从下扫起,对手的重剑则从完全相反的方向纵劈而下。
枪锋和剑刃撞击,互相荡开,长枪像是完全不着力,而枪尾却顺着荡开的力量旋转过去,老人转换握手的方向只是瞬间,枪尾的短银刺无声的直刺出去。
而重剑回复的速度丝毫没有落后,对手这次没有再退,连续的发力劈斩,剑上反射的月光诡异的连闪,谁也看不清他有多少道剑光劈斩出去,那些劈斩几乎是同时的,从上、从下、从左、从右,又有右上、右下、左上和左下的,像是瞬间他面前有一朵钢铁的菊花盛开,而老人缓慢飘忽的直刺就是刺向了菊花的花蕊。
老人不敢维持这记直刺,长枪颤抖着变化起来,在各个方向和重剑一连串的交击,所有的交击声连续起来像是一声连绵不绝的悠长鸣响。
两人再次退开,各自静止下来,呼吸声都沉重急促起来。
老人还是矮身,姿势和动手前一样,仿佛从未移动过,对方也挺立如故,剑横在身前凄冷的闪烁。
老人低头看了他脚下,对方的双足恰好踏在了他早先画下的“剑圈”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看见的都是安静的目光,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不安,仿佛静坐对弈中的行家。
“我们都可以猜到对手全部的变化,这样会耗到我们其中一个精疲力尽,”老人低声说。
对手也点头:“你刻下的这些圆帮了我很大的忙。
” “剑圈枪圆也不是一切,”老人忽然手腕抖动。
长枪随之射出,他握枪的位置移动到了枪尾,枪锋点在地面上。
老人的身形更低,一种缓缓压聚的力量 “要用这一枪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你还能教给那个孩子破一切圆的烈虎屠龙之牙,”对手似乎是在赞叹。
他忽然撤下了剑,仰望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胸前全部都是破绽,可是老人的枪还是静静的凝在地上,老人也只是默默的凝视枪锋,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
客人低头正视老人,他双腿分立,双手缓缓的举起了重剑,这是他第一次双手持剑。
原本单手都操纵自如的剑此时忽然变得无比沉重似的,他举剑的时候,剑锋不安的颤动,像是在勉励举起一块大石。
剑终于举到了头顶,忽的静住。
就在这一瞬间,极尖极锐的声音完全的撕破了宁静。
老人银色的枪跃了起来,泛着桦皮银色的枪杆上像是有扭曲的龙在跳动,时间在那一瞬间有一个停顿。
老人大吼,吐气令他白色长须为之炸开,源源不绝的力量灌进了枪身,枪上跳动的不安的龙忽然挣脱了束缚,直指来客的喉咙刺出。
根本不是人类目力可以捕捉的瞬间,呼声的余音还在耳,一切又已经平静。
老人和来客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五尺,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对视。
老人的枪静止在来客的喉前,只有一寸的距离,而来客的长剑停止在一个劈斩中的动作上,剑锋下就是老人的眉心。
最后一瞬,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住了怒涛一样的攻势,仿佛时间被枪剑上的极寒冻住了一样。
冷汗从两个人的鬓角边滚落,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好奇心让他们一起玩了一个与死亡擦耳而过的游戏。
“北辰之神,凭临绝境;唯心不动,万垒之极。
”客人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的念诵了这句话。
“静岳之剑到了你的手中……你的老师已经死了么?”老人收回长枪,退后。
“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 银色的枪锋落在地上,风吹起老人的白发,他默然的看着星空,许久都没有说话。
“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孩子,”他半跪下来右手持长枪贴紧自己的左肩,左手紧紧的扼住右手腕,“我以天驱宗主的礼仪迎接你的加入,北辰之神的光辉照在我们彼此的双肩,我们因尊严而自豪,因勇敢而荣耀。
铁甲依然在。
” “依然在!”对手以完全相同的姿势半跪,“东陆下唐国,武殿都指挥息衍,参见斯达克城邦领主大人翼天瞻殿下。
” 瓦罐里续了水,又煮得咕咕嘟嘟沸腾起来。
一股缥缈的茶香弥漫在院子里,两个试手的人已经并肩坐在了瓦罐边的条石上。
息衍把他的重剑卸下,松开腰带敞开了袍子的喉咙,夜风灌进去,满身的湿热渐渐褪去,身上才好受了一点。
他知道自己的贴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那记可怕的破圆之刺带起了杀寒好像好在他的喉间,传说中曾经杀死龙族的东陆第一名枪,而息衍并非一头强健的巨龙。
息衍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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