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让联军在太阳下干晒一天。
到了雷时末,右金号角又起,骑兵又出,诸侯们再次惊慌,但仍是虚扰。
穆如寒江知道这样时久兵必疲乱,但又无法让诸侯相信自己、安心等待号令。
若是他现在有一支用熟的骑军,便可去主动袭扰对方,可是偏偏没有。
诸侯军以步兵居多,无法在平原上与骑兵做机动抗衡,才落了被动。
云初二刻的时候,右金族号角又起,这次诸侯各营变得懒洋洋的,兵士们再懒得匆忙列阵了。
但穆如寒江突然看见,右金营中各部旗号开始纷动,前置的探马也把信鸟放了回来,示意右金主力出动。
他立刻命令吹响号角,升起令旗,全军列阵。
诸侯各营全按事先位置排列队伍时,右金军也在北坡上开始列阵了,大军缓缓展开,那初时黑密密的一条线,后来变成了覆盖原野的黑潮。
29右金骑军只有五万,另外五万是康佑成的端朝叛军,但旗号严明,纵横有序,已是一支精锐。
那面右金军大阵排好,这边诸侯各营还有好几支挤在一处,各阵都还没有成形,士兵急匆匆地乱跑。
若是右金军这时发起冲锋,只怕联军就要立时溃败。
幸好穆如寒江事先在阵前扎下无数铁蒺藜刺栅栏,又布下数道弓箭阵,硕风和叶忌惮穆如家的威名,才没有命全军直冲。
云时四刻,右金军中巨角长鸣,那是开始进攻的信号。
右金前军步兵阵开始慢慢向前推进。
端军前阵三千弓箭手把箭搭好,垂弓待令。
号角起处,康佑成部下北府步军的六大方阵开始击鼓向前推进,象六座巨山一般压向战场。
云时末,北府军前阵推进到距端军前阵一里处。
两军静立片刻,忽然北府军中战鼓狂擂,前方刀盾军向两面奔开。
诸侯均想是骑兵将要冲锋了,前线箭军们握弓的手也汗湿起来。
但旗门开处,现出来的并不是右金骑军,却是一大堆黑乎乎的铁家伙,上面全是尖刺,看起来沉重无比,下部却是包铁皮的滚木为轮,隆隆地推了出来。
穆如寒江在高台上暗叫不好。
原以为右金游牧之族,倚仗骑马,不擅攻坚,不想也会开始用铁冲车了。
这定是叛将康佑成进献的图纸。
前方箭手们看见冲车推出来,一时都愣了神,这样的铁家伙,人躲在铁罩下推动,箭射不进,枪扎不透,火烧不烂,如何应付?这时穆如寒江帅令传来,命射三轮箭,即后退至第二阵线。
箭手们把箭射出去,果然象雨打石上,冲车阵仍然稳稳当当地直推过来。
忽然冲车阵中一阵梆子响,那冲车之后,反射出无数弩箭来。
三千弓箭军哗地倒下一片,穆如寒江下令后退,箭手们慌忙向第二阵逃去。
端军们看着冲车阵象一堵铁墙推进,轻易把第一阵的铁藜木栅碾入泥土,不由心惧:这若是肉骨凡身,被撞了还不变为肉泥?各阵中开始传来惊呼之声。
冲车阵轻易便破了端军第一阵线,向第二阵驶来。
眼见行至阵前,呼啦啦,端军抽动绳索,从浮土下拖出无数圆木捆扎成的桥筏,那地面顿时塌陷下去,原来是早挖好的深长壕沟,那冲车笨重刹不住,哗啦啦先坠下去数十辆,端军欢呼声起。
可是北府军却并不停下,竟还是只顾向前推,那冲车转眼又掉下去近百辆。
那些庞大车身,把壕沟顿时填了大半,后面冲车铁板掀开,内装的竟是泥土,哗地泻入沟中,那些从前面冲车中跳出来的右金军士,开始取出木板,要平沟铺路。
端军箭手们冲几步,便是一通攒射,但右金军军令极严,军士们宁肯射死,也绝不逃跑,冒着箭雨倒下一片又冲上来一片,竟似是要用尸首就把壕沟填平。
这时梆子声又起,冲车中铁弩发射,啪啪啪啪连声,空中密布飞蝗,待落下来时,端军箭手阵中便是惨叫连天,这样重弩,挨着即穿。
北府军阵中残躯遍地,一下便少了一半人。
穆如寒江挥令旗大喊:“不得后退,冲近前去,抵近了射!”端军阵中擂鼓,箭手们冒了天上铁雨,弯腰冲上前去,冲过铁弩的最近射程,来到壕沟边,对准十数尺外壕沟对面的敌军就射。
箭手们还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射过敌人,眼见被射中之人就在对面倒下,面目清晰,惨呼声清楚传入耳中,也不由心颤。
而北府军那面,眼见对面就有人拿箭直瞄了自己,冲不过去,又不能退后,只有横下一条心,不去看他,低头填沟,直至被利箭射倒。
可那冲车前方掀开小窗,弩箭又从那里面射出来,那弩机强劲无比,射中人身,只近“噗”一声那人就直倒飞出去近丈,才摔落于地,粗大的铁杆射透了身体,还在地面犹自挣扎。
有箭手胆已吓破,掉头奔逃回来。
端军却不可能让逃兵回到本阵,护阵的将官挥动旗令,将逃回来的士兵于阵前当场射死。
三千箭军,没有半刻功夫,已然死伤殆尽。
壕沟中间、两边全是尸首堆满。
终于壕沟中填出许多路来,冲车又开始向前推进。
端军又在阵前铺上树枝倒上油,燃成一条火带。
那冲车虽不怕火,但推车的北府军却不能从火中过,于是又停下来,军士冲出,用泥土于火带中盖出道路。
端军用火箭连射,右金阵中火海一片,火人儿乱撞乱冲,许多撞死在自已冲车的尖刺之上。
却听北府军阵中急急擂鼓,那冲车竟又开始前进。
原来康佑成见耽搁太久,命令强攻。
那北府军听见鼓声,只得推了冲车就向火中冲,身子燃着了,仍死命向前推车。
冲车推过火带,人也烧死在车内,后面冲过来的人用枪把焦尸拨出来,继续推车向前。
此时冲车们经过两阵,停毁了不少,却还有近百辆之多,排成一线冲来,端军再无工事可挡,只剩血肉之躯。
穆如寒江传令:“重鼓!”几百大鼓同时敲响,如雷霆万钧,震得人在地面都颤。
军中重鼓即是命令前军向前,端军们横下一条心去,喊声:“拼啦!”齐冲上去,用盾牌长枪抵挡冲车,盾牌裂了,长枪断了,前面的人也无法后退,因为后面的人又拥上来,于是被扎透在冲车铁刺之上,后面的人推着前人的尸首抵挡冲车,那铁刺又从前面尸身上穿过来将他刺死。
到后来,一根铁刺上穿死三四个人,再穿不下了。
端军后面士兵还在拥上来,大喊:“爷们儿发力冲啊,把右金狗贼的铁车顶回去!”后面的士兵急了的,踩着前面人的头顶,跳到冲车顶上去,扑向冲车后的敌军,肉搏在一处。
普通军士和太守将领们想的是不一样的。
诸侯们一心想的是保存实力好争夺天下,但对于士卒们来说,和东陆人作战也是死,和北陆人作战也是死,战鼓响起,便知退无可退,哪管他对面是谁;何况大端立国三百年,在百姓兵士心中究是正统,与右金对阵,破虏保国之意顿生。
因此不论诸侯心中如何不甘,士卒们却是奋力死战,倒成就了主将们的忠义英名。
这端军前军以人海阻挡冲车,积尸无数,而冲车竟也不能前进一步。
硕风和叶在远处高坡望了,长叹一声:“虽草芥之怒,然万众成海,也不可小视。
”端军人多势壮,杀红了眼,硬是拼了数千性命,用肉身挡得冲车不能前进一步,冲车后的涌来北府军,也早被端军左右两阵赶来围住,只是拼死抵挡。
北府军不断增兵,端军也把一个个的方阵投进去,数万人绞杀在一起。
混战一个时辰,僵持不下。
右金军中突然响起了三声极悠长的号角,这号角声与之前的鸣声截然不同,低沉却凝重,如巨龙在地心吼叫,扫过每个东陆士卒的耳边,引人心颤不已。
人们明白,联军和自己东陆的叛军拼到力竭之时,右金军真正的主力骑军,这才要出动了。
右金阵中,那边最高大的帅旗杆上,终于升起了一串红色旗号。
紧连着,号炮声一声紧一声的响了起来,在两军阵间冲撞回荡。
右金骑军,开始缓缓并列,隆隆开出旗阵。
骑士们默然无声,但铁蹄的声音已然震得整个平原都在颤抖。
东陆步兵的恶梦就要开始了。
“可惜大端朝的穆如铁骑,已经不在了啊。
”看见右金骑兵耀武,每个东陆将士都在叹息着。
30硕风和叶在右金阵中,山坡最高处,眺望战场的另一边。
那东陆军庞大的战阵,沿天启城下排开,方圆数十里。
端朝十九路勤王军的各色旌旗飘扬,象原野上的从从火焰。
那其中,有一面旗帜最为巨大,那是紫色霞涛中行着一只火麒麟,上下是两个赤红的大字:“穆如。
”硕风和叶心中感慨。
当年他第一次看见这面旗的时候,才只有十四岁。
那一年,硕风和叶也是这样向对面看去,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面巨大的紫色麒麟旗。
而那旗下,是铁甲的骑兵排成阵列,甲胄的闪光刺痛人的眼睛。
那赤袍玄甲的大将从旗下策马缓缓走出,他没有高声喊喝,但语音中透出的威严象是压着每个人似的。
“你们很相信胜者为王的道理……你们催动战马的一刻起,就应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死在马蹄下吧。
”“为什么!”右金族长阿速沁暴吼着,“上天是不公平的,凭什么我们要世代在瀚北寒漠居住,凭什么我们不能用我们的刀剑夺得真正的沃土?”“因为你们做不到!各部疆线是三百年前就划下的,为得就是让草原上不再互相残杀,你们的祖先那时也认可了。
”穆如槊的笑容象狮子嘲笑着挑战者,“今天如果你们以为凭一股蛮勇就能改变这帝国的秩序,那么今天,你们就将看到什么是真正的骑兵,和真正的杀戮。
”穆如槊做到了,穆如铁骑在一个时辰内摧挎了瀚北八部联军六万人和他们所有的战斗意志。
瀚北八族溃不成军,尸身铺盖了方圆百里的平原,右金最强悍的勇士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不可能战胜,也许永远无法战胜——穆如世家的铁骑。
但现在,穆如的大旗下,却不再有那无数骑士铁甲的寒光了。
那里只剩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穆如世家的最后一脉。
穆如寒江。
“王子殿下,进攻吗?”右金军阵中,一名骑将靠近硕风和叶,询问着。
硕风和叶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支大军,战马一直排到地平线处,十一年前,如果自己身侧有这样一支大军,战果又将会如何?可惜时光不能重回,只如神驹向前,拉动史册疾翻,人力不可遮挽。
今天太阳落山时,胜负就会决出,该来的一定会到来。
他不说话,却微微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当年的轰鸣声,那万马齐奔时大地的震动又一次包裹了他。
硕风和叶嘴边划过一抹冷笑,他想把当年穆如槊说过的话全部还给他的儿子:“今天如果你们以为凭一股蛮勇就能改变这帝国的秩序,那么今天,你们就将看到什么是真正的骑兵,和真正的杀戮。
”“暴雪烈风骑,出战吧。
”31北方山坡上闪出一道寒光,那是硕风和叶拔刀出鞘。
三百面巨鼓轰雷般响,那一瞬,象千古沉闷的山峰突然迸发出火流,象积聚了太久的暴风终于冲破乌云,右金铁骑全部抽动了战刀,狂吼着催动了马蹄,缓缓涌进的甲阵变成了狂怒的铁瀑,东陆联军的士兵们感到风暴浓云正从北方压来,疾风压得每个人袍缨猎舞,几乎无法透气。
所有的士兵都把目光投向那面穆如的战旗,等待着它传出的号令。
穆如寒江就站在那紫金大旗之下。
当年穆如与瀚北八部的那场大战时,那时他还只有十三岁,正是天启帝都中的一个骄纵小公子。
任意出入皇宫,在街头行马,百官退避,用弹弓射坏了尚书右丞府门上的匾,也无人敢来追究。
父兄们都去北陆打仗了,他乐得在帝都中自在逍遥。
那时的穆如寒江曾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将来他长大了,就顺理成章的上殿受封将军,持着穆如家的大旗,走到哪里敌人都会丧胆,民众都会敬拜。
年年有欢宴,月月起笙歌,就在这耀眼的荣华中过一生。
但他没有想到,从云端到崖底,原来只是一瞬间。
在殇州冰原上的十年让穆如寒江觉得以前的日子白过了,这十年让他懂得了太多事,比如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狠狠踩碎绝望。
他的父亲说:“儿子,苦吗?可要知道我们祖上起兵时,比这更艰难,我们为什么会胜,因为我们比敌人更能忍受痛苦。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穆如世家死在殇州,但我们要让他们明白,我们不会!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会回去!象一个勇士那样昂着头大踏步的回去!”这十年,穆如寒江学到怎样用水来建筑城墙,怎样划着冰块在熔岩的河上穿越,怎样在暴风冰原上取火,怎么用十支箭对付二十头冰狼。
这十年是这么的漫长,每一天穆如寒江都看到亲人的死去,每一天他都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冷酷,他不再为死亡而动容,也不再企求上天原谅。
他站在暴风雪中长声咆哮,发誓绝不会死在殇州,如果这是上苍降下的苦难,那么他就怒骂苍天,如果谁想与他为敌,他就撕破他的喉咙,就象他亲手掐死的上百头野兽。
敌手越狂怒的咆哮,只会让他越血液燃烧。
“当年我父亲做到的事情,我要再做一遍。
我要替我的父亲,替我的兄弟,替我的家族,胜这一场!”穆如寒江抽出战剑前指,大吼着:“擂鼓!全军变阵!”32端军点起号炮,这号炮唤作破天槌,原来澜州有巨果,人头大小,外壳坚硬如铁,放在粗大铁桶之中,以火烘烤,渐渐炽红,突然爆破飞上天去,声传百里。
硕风和叶惊疑地听着这回荡的炮声,突然四周渐渐响起一种声音,如有巨潮涌来,愈来愈响。
探马急驰到硕风和叶面前道:“报!我军营后有端军骑军杀出,约有两万骑,我大阵左侧有端军一万,打晋北太守程子名旗号;我大阵右侧有端军一万,打闵海刺史袁朗旗号,三面杀来。
“穆如寒江……果然设了包抄合围之阵。
”硕风和叶不慌反笑,“诸将军,学着一点,看看人家穆如世家的兵法。
”有人牵来战马捧来佩刀:“请王子先披挂好了,以防万一。
”硕风和叶却轻摇手笑着,“不必。
今日的右金军,不是十年以前了。
”只传下令去,命和术部、克剌部、龙格部骑兵,三面迎敌。
硕风和叶大帐所在高坡三里之内,已可见端军旗号,四面而来,仿佛天地四野,俱是敌军。
纵是右金老兵,也不由心惧。
但硕风和叶只是稳稳坐在毡毯上,与副将笑谈饮酒,帅旗稳立不动。
四面杀声一片,几支大军绞杀在一起,山坡下人潮奔来涌去,箭矢在空中交织。
几次有端军强冲,一直冲到坡下,但都已是强弩之末,被近卫神箭营射倒在坡下。
硕风和叶却饮酒自若,始终没有站起身来过。
33前方右金主力骑兵正在冲杀,突然听背后杀声起,有端军直包抄向中军阵而去。
为首骑将科林库图大喊:“王子早有令,不论后方如何,不必援救!只管冲杀到端军阵中去,冲破端军主阵,方可回头。
”右金骑军齐发一声狂喊,甩了头盔,扯开衣甲,裸了上身,血红双眼,直冲端军主阵。
端军栅栏铁刺壕沟都早已被冲车破去,这右金骑军一冲下来,正可谓势无可挡,绕过冲车堆积的中段,从两翼向端军大阵冲去。
这正是真正的恶战来临,穆如寒江令旗一挥,战鼓再响,端军两翼长枪方阵齐步向前推进,迎向右金骑兵。
但右金骑兵冲至方阵之前,却并不冲阵,却突然向两边散开,横掠过阵前,射出羽箭,右金骑射,天下闻名,箭雨钻入阵中,端军纷纷倒下,这些地方军队,阵法本来就不严,一陷入白白被射的境地,便开始混乱,有人想冲上去,有人想向后躲,自相冲突。
而前面两股右金骑兵散来后,背后真正冲杀来的,才是右金的重骑。
所谓重骑,并且甲重,而是骑兵全部持铁棒巨斧,劈砍下去,力有千均,铁盾也粉碎了。
端军哪能抵挡,右金兵所冲到之处,便是一片惨呼之声,阵形大乱。
穆如寒江在高台上摇头叹息,这右金骑军所用的,本来是穆如世家用惯的骑兵战术,他早料道右金军的战法,只是手中的军队不是那支父辈手中奔涌如火的穆如骑军了。
当年向来只有穆如的骑军冲袭敌阵,来去如风,让对手苦不堪言,哪至于像现在如此被动。
北面高坡上,硕风和叶在高坡上冷笑了:“穆如寒江再勇冠三军,他手下没有强将精兵,也是无用。
如此奔射个几轮,端军必溃,或许中午时分,就能结束此役了。
”34半个时辰后,端军前军各方阵四万余人已几乎全部被杀乱,右金骑军穿插于其中,远了箭射,近了刀砍,各营只能自顾,哪还管得着后方穆如寒江的旗令。
中军营阵里,有将领急道:“让中军上前援救吧。
”穆如寒江一摆手:“此时人多无用,步兵追不上骑兵,几次冲退,就会被带乱了阵脚。
右金族世代用骑兵,不是现在诸太守的各府杂兵可以相抗的,只有硬撑了。
”右金阵中,硕风和叶望战场大笑:“穆如寒江这种缩头打法,似乎是在等死嘛。
中军不援助前军,固然可把战事多拖一时,可是岂不知被一刀一刀割肉,比一剑刺死要疼得多了。
他喜欢这样被凌迟,就让他受用吧。
”一旁将领和达措道:“端军人多,又缩成一团,只速沁部和索达部两万骑兵,这样慢慢啃要啃到什么时候?拖到马疲就不好了,下令我部也上去吧。
”硕风和叶摇摇头:“不可心急,慢慢啃虽费时间,但终能吃掉端军,心急反可能噎死。
你们要留着替换其两部人马,鸣号,命步兵向前!”35战事又进行了近一个时辰,正前战场上,被右金骑军和康佑成步兵围攻的端军前军四万余人已基本全没,右金骑军开始在战场上来回奔驰砍杀最后的未死者,而康佑成的北府步军和穆如寒江的端朝中军开始对峙。
有将官来报穆如寒江:“我进袭右金主营的三路大军中,袁朗将军、郭力将军按元帅将令,奋力冲杀,几次冲至离敌酋硕风和叶半里之内,但都无法再向前,而晋北太守程子名部被敌骑军冲杀几次后,尚余五千余人,却先行弃阵而去,现三路大军均已败退。
”周围诸侯将领一片惊哗恼叹之声。
穆如寒江却面色沉静,虽然只差一步,若不是有将领先心怯败退,或许能冲破右金主营,着实令人扼腕。
但这也是他早已料到的事,可惜自己需得坐镇中军,若是手下有得力勇将在,硕风和叶就不能安坐高坡之上了。
战事已入中盘,右金军似乎已经取得了优势。
端军被灭四万余人,而右金所损不过万余。
但高坡之上,硕风和叶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大端中军始终未动,他惯行的在混战中穿插取胜的骑兵战法也无法施用,现在各路骑军已疲,若是现在端朝中军出动,就要硬拼人力了。
此时端军中军之中,忽然鼓声大作。
硕风和叶也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对手,终于要出阵了。
36百面巨鼓擂响,穆如寒江披挂整齐,亲自策马来到大端中军方阵之间,大喊着:“打了三个时辰,你们亲眼看着前军的兄弟们战死在前面,力气和怒火都憋足了,现在右金军战了这么久,马也乏了,兵也疲了,我们大端的十万中军还军容整齐,我们受右金贼的气已久了,裂土之仇,焚都之耻,今日一并报了吧!”十万大军一齐怒吼,枪旗高举,天启以北百里平原上如同波涛滚动。
穆如寒江催马向前,长剑前指,高喊:“中军!冲锋!”他一马当先,大端中军各方阵齐出,决堤之洪一般冲杀向右金军。
这时,右金骑军冲杀几个时辰,已经疲倦,战刀也卷了。
硕风和叶于高坡之上凝视战场,猛一挥手,只见右金主营中帅旗摇动,右金骑军呼哨一声,全部退了回去。
前面只留下康佑成的步兵,与穆如寒江的端军主力决战。
若论战力,端朝这支各郡勤王联军和康佑成的北府军实在是无法相比。
少数诸侯的精兵大多又都已投入对右金主营的冲击。
现在这支中军,虽号称十万人,却是由十数家兵合成,衣色不一,刀枪粗劣。
而对面,康佑成北府军却是清一色铁甲护胸,手中战刀好钢粹成,个个高大强壮,虽然只有五万人,但真要硬碰硬拼,端军却还落下风。
转眼之间两军绞在一块,方圆数十里,俱成战场,端军中军前队与康军冲撞在一处,后面几个万人队快步向康军后方与两翼包抄过去,意在将北府军合围。
而康佑成旗号挥动,北府军分作四大方阵,象洪水间的巨舰,阵形密集,缓缓前推。
前方刀盾抵挡,后面弓箭射端军的后继,端军满野奔涌,却不能使之阵形混乱。
硕风和叶于高坡之上,凝神望穆如寒江旗号,只见那面火麒麟大旗,于万军之中招展,象是大海中的一面火帆。
他却持酒壶冷笑着,任穆如寒江再勇,也不过是水中飘叶,他能杀百人千人,却也不能凭一人之力救大端朝。
只要穆如寒江帅旗一倒,联军纵有百万,也不过一盘散沙,复有何惧?于是转头笑对诸将道:“诸位,请去取了穆如寒江的人头来与我下酒。
”那右金战将全是悍勇狂徒,只等这句话了。
当时各部勇士狂吼一声,举酒坛狂饮数口,烈酒泼满全身,撕去战甲,赤裸了上身,就上马引各自近卫精骑冲下高坡,七八股烟尘,追风驰电,向大军之中那火麒麟战旗而去。
正是海中游蛟袭击水雄鹰,自北陆与牧云寒一战来,他们好久未遇如此让人激奋的对手了。
硕风和叶放声大笑,仰望云天,今日他长缨在手,要捆缚大端朝这条负隅的苍龙。
37突然西面杀声大起,硕风和叶惊转头望时,却见一支精骑,不过千余人,直冲山下而来,为首一将,银甲红披,手中长枪飞舞,如飞龙探海,阻挡之人,全部飞栽出去。
那不正是穆如寒江!那战场中旗号之下,却原来只是替身。
硕风和叶这次再不敢安坐地榻,跳上战马逐鹿,举起宝刀血色,喝道:“与我围住,乱箭射死!”硕风和叶身边有劲弓神射手三百人,唤作“赤岚”,所用箭翎为赤红色,乃凶隼之羽,急射出去时,如长虹贯空;又冠插红翎,策马奔驰时,红翎舞动,如火龙飞逐;若是坚守不动时,又象烈焰火炬,风吹不熄。
一旦箭雨射出,千人无法近身。
赤岚依令射出,射倒穆如寒江身边精骑一片,但穆如寒江的战马凛洌却是太快了,穆如寒江只拨挡了一轮箭支,就已冲入右金近卫骑兵的阵中,杀在一处,赤岚也无有用处。
硕风和叶高坡之上笑道:“你还能从我精锐近卫中杀出来不成?”但话音未落,却看见近卫骑军们人仰马翻,穆如寒江杀出一条血路,近卫军虽多,怎奈他骑术如风,几个冲折,便被他甩在后面。
硕风和叶有些变了脸色,忽听破空声响,一箭疾飞而来,正中他的头盔,将长雉翎射落,硕风和叶惊得大叫一声,马上一晃。
不想穆如寒江数十丈外,疾驰之中,还能有如此箭法。
他不敢再冒险,拔马直向一边奔去。
三百红翎赤岚骑与五百长刀朔风骑紧紧跟随护卫于他。
穆如寒江舞枪大呼:“不要放走了硕风和叶!”率仅有几骑紧紧追赶。
右金大军从四面涌来,奔突冲撞,却阻挡不了他狂驰如电,远引弓,近奋剑,所到之处,右金骑士纷纷落马。
但却有更多骑兵涌来,将他渐围入核心。
硕风和叶勒马回望,只见风雷滚滚,数百骑兵围绕数骑厮杀奔逐,四面又有大队骑兵包抄,绞成一团,象是漫天黑云正裹在一条银龙之畔,却始终掩不住它的矫矫身形。
他长叹道:“如此勇将,为何却生在端朝末世。
纵有擎天之力,却无回天之时。
只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腔孤傲也!” 38大端城楼之上,牧云笙正观望着这场大战。
虽然战场之上,端军将北府军团团围住,但是混战几个时辰,北府军却依然阵形分明,紧聚为几大团,虽然外围的士兵不断倒下,但旗号始终不乱。
牧云笙不懂战法,却也能看出端军的疲惫,许多战场边缘的军士,已经没有了冲杀上去的欲望,也没有将官来督导,有些甚至就地坐了下去,这十余万人,却只有二三万人在战斗,而对方的北府军却一直在旗号的号令下,缓缓推进,象铁磨碾碎散沙,这样下去,战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牧云笙忽然明白,人们在打一仗没有希望取胜的战争,又也许他们本来没有企望过胜利,只是因为时运走了到这一步,每个人都要去台上亮个相,或者尽忠战死,或者胆怯逃生,扮演完自己该演的角色,便谢幕而去,如此而已。
而自己,扮演的又是什么个形象呢?亡国的昏君?悲剧的终点?在最后一幕时,随着自己国家的旗号一起坠下城楼,引来一个将新生国家的开国者们的欢呼声,然后大端朝的幕落去,新的大戏又上演,只是后人如何评说,不得而知。
突然有人惊呼:“右金军!右金骑军!”牧云笙转眼望去,西北面,竟然有一支青色铁骑,滚滚杀来,人数足有一万以上。
旗号上书“赫兰部铁辕”。
右金军最精锐的赫兰主力,竟是绕行数十里,潜至端军一侧,现在才投入战场。
之前硕风和叶把自己近卫军都遣了出去,身边只有数百孤军作为护卫,以至于被穆如寒江偷袭,原来却是把最利的剑藏到了最后亮出。
右金各部军中,赫兰部最为凶悍,端军尽皆畏惧,此时直冲端军后军侧翼。
这端朝后军也是多股诸侯中最弱的杂军组成,只为守卫城门与作为预备队使用,本就是最无战力的一支,又没有穆如寒江督阵,此刻遇袭,顿时大乱,一看右金军势不可挡,那箭象雨丝射进山洪中一般,高大战马卷地而来,眼见要踏平一切,哪还敢抵挡,转身便开始奔逃。
牧云笙只看着前方连交手都没有,端军象倒塔似地轰然溃去,奔逃向北门而来。
前面的人涌到城下,大喊:“快开城门!”一旁姬昀璁道:“不能开!若败军拥入城门无法关上,被右金军冲进来,一切都完了。
”转头对将领说,“败逃之伍,按律如何处置?”那将领躬身道:“明白。
”转身向城上弓箭手高喊:“放箭!”乱箭射下,城下一片惨呼之声。
有伤者身中数者,在城下大笑:“吾等为国血战,就是这等下场么?哈哈哈哈……”牧云笙再也无法忍住,传令:“开城!”姬昀璁与众将都惊道:“一旦右金军冲进来,玉石俱焚。
”牧云笙叹息一声:“若是失尽天下人心,还要这空城何益?开城!”吊桥隆然放下,城门开启,败军一涌而入。
而有快马的右金军,混在乱军中冲杀而来。
牧云笙命令弓箭手瞄准攒射,将他们纷纷射倒城下。
而转眼右金大军杀至,离城门只有半里。
将领喊:“快关城门!”但败军涌在城门前和吊桥上,哪还关得上,眼见右金军杀到城下,刀砍马踏,城前一片血雨。
牧云笙见已千钧一发,下令:“落闸!”那城门之后,备有千斤巨闸,专为城门失守时所用,一旦落下,毁去机构,纵然夺取城楼,也再无法开启。
有士兵冲入城楼,扳动铁链。
却突然被一箭穿过咽喉。
众人惊望时,天空许多翼影直下,却是路然轻带着羽族箭士落在城楼上。
“路然轻,你为何要助右金人夺城?”牧云笙惊问。
路然轻却坐靠在城楼檐角上,仿佛乘凉一般望向辽远沙场,在那里,无数人正如蚂蚁一般拼杀。
“我的棋盘上……本来只有右金与宛州争锋,却从来没有算你们这些小卒,没想过你们居然能聚拢诸侯合兵一处,与右金抗衡。
”他拈着那洁白长羽在鼻尖轻点,微微笑着,“若是因为你们使右金军伤了元气,守住天启,把右金和宛州军隔在天启城两侧,岂不是我布的右金与宛州军相争的好局就成空了?只好再轻轻动一动手,拔动一下棋盘。
”他一挥手,箭如雨下。
牧云笙一挥手,凭空中展开一张空白画卷,射向他的箭穿破那画卷,却消失不见了。
他拉了昀璁便走,周围士兵,却纷纷倒在羽族神箭之下。
奔下城墙,城门处败军奔涌,争相入城,踩死无数。
右金军的杀声已在吊桥之上。
一边护卫道:“陛下快走!”将他们扶上战马,向城内奔去。
少年再回头,城门前惨呼一片,那面端朝火凤图绣“天子出行牧云”的巨大帝麾,已在烟尘中倒了下去。
40飞骑直向右金帅旗之下:“报,赫兰部已经击破端军后军,并趁势攻入天启北门!”硕风和叶于马上放声大笑:“胜了,胜了!天下在手矣!哈哈哈哈!”右金骑将高举夺得的端朝帝麾在沙场上一路奔驰,高喊道:“天启城已破,端朝皇帝已死,其帝麾在此!”所到之处,端军闻听顿时大乱,再无了斗志。
穆如寒江正在苦战,却突闻惊讯,直觉胸口一闷,险些将一口鲜血喷出来。
暮色已沉,眼见帝麾被夺,端军已呈溃象,天下大势,正向硕风和叶急速倾斜着。
也许今夜之后,三百年的大端朝,就将流尽最后一滴血了。
41硕风和叶正在得意之时,忽觉北方吹来一阵朔风,风寒透骨,他抬眼望去,远方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一片影子。
硕风和叶停下马来,凝望着。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有新的端军来到呢?那影子渐渐近了,是一支玄甲黑徽的骑军,直冲下来,在月色之中,铁衣映着寒光,那黑色大旗之上,绣着苍劲赤红的一个“寒”字。
火光燎红天际,烟气迷乱视野,这支铁骑就在这一片血色之中挟卷烟尘而来。
一时间让人以为是鬼神异舞,战魂重降。
为首一员骑将,玄甲红缨,持战旗猎猎,疾冲而至,大喊:“还我牧云氏帝麾来!还我牧云氏战旗来!”硕风和叶惊望着那面“寒”字大旗——这是明帝长子牧云寒的旗号!难道这是瀚州苍狼骑军?这不可能,他已经战死在朔方原上了!他在心中大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顾清有个秘密,他要吃掉那个人的信息素才能活下去 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不管那个人多冷淡,他都跟在那个人后面,默默当他的跟班,只为收集一点信息素救命。 直到顾清研究出来代替那个人信息素的药品,虽然有点副作用,但可以忍。 而霍舟忽然发现,他身后的跟屁虫omega不见了,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霍舟笑,看他能坚持多久,顾清爱自己到骨子里,还会走? 最后顾清被人在学校门前表白,霍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讲述万归藏指使西财神艾伊丝与谷缜临江斗宝,他想要权倾天下的野心终被众人察觉。艾伊丝挟持施妙妙胁迫谷缜,并将二人弃于荒岛,机缘巧合下,谷缜竟习得西城绝技周流六虚功。九九之期,论道灭神,灵鳌岛上,雄汇聚,东岛、西城不可避免地迎来了决战。谷缜凭着自己的智勇收复东岛,并与陆渐等人并肩对付西城城主万归藏,在落败而亡的危急时刻,谷缜与万归藏定下寻宝决胜之约,遁着八幅祖师画像上的线索踏上寻宝之途。《沧海/
排雷:剧情涉及部分戏中戏以及少量轻悬疑恐怖色彩的综艺。 姜筝被誉为娱乐圈第一蛇蝎美人,嘴毒心硬脾气爆,一张红唇几乎怼遍半个娱乐圈,从影帝到歌王,从影后到流量小花,无人见她不犯怵。 按理说,这么得罪人,姜筝早早就应该被封杀,但奈何她人靓歌美演技好,出道即巅峰,且一直是巅峰。粉丝爱她的强大,爱她的毒舌,爱她敢说真话,爱她的恃才傲物不可一世。 然而突然有一天,巨巨姜筝她失忆了,记忆咻的一下倒退到/
受尽别人白眼的季枫,在人生的低谷之际,得到了未来的科技产品,拥有了神奇的能力,从此他的人生变得不再平凡! 透视功能,赌石无往不利。未来科技,让季枫成就商业帝国,训练系统,成就非凡身手 季枫的人生,变得无限精彩! /
在青城一中,有两个知名人物,一个叫宋满,一个叫楚逢秋。宋满是平行班一霸,翘课不良倒数第一混世女魔王。 楚逢秋是志远班学霸,成绩好模样漂亮小提琴钢琴样样精通的女神。 这俩人本谁也不挨着谁,直到有天,楚逢秋看见宋满随手解出了她想了十分钟解题步骤繁复的难度颇高的奥数题。 楚逢秋:??? 这个女同学一定大有问题! 于是青城一中出了个大新闻,志远班的女神追着女魔王不放了! ♂震惊!学霸和学渣相约小树/
【私设须知】A分化没有两套器官,所有分化都只是信息素变化,生孩子我说行就行 黎初出事后,穿进了一本自己刚看完的娱乐圈abo言情文里。 很不巧黎初就穿成了眼红女主的炮灰,还穿到了出事现场,原主正准备给女主下药拍她的不雅图。 女主表面是个B,但黎初知道,她其实是个还没分化的O,在被下药她会完成觉醒,成为万人迷开启甜爽文路线,而对她下药的炮灰则下场非常凄惨。 想到炮灰的命运,黎初看着手里还没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