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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苍穹之烬 第十二章(1/3)

十二、钢铁骨骼 云荒大地上战云密布，帝都虽然还没有进入战时状态，但塞外的大漠上烽烟已经燃遍。

六部战士奔赴前线，大军集结。

然而，在另一个永无尽头的深蓝色海洋里，万里之外的归客们却还不知道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满月暗了又亮，渐渐变成下弦月。

然而，这一切变化却无法被地底下的人们所感知。

离开南迦密林里那座神秘的城市后，冰锥无声无息地在地底穿行，破开岩石，由密林北上，穿过北越郡，抵达九&mdash&mdash这条通道，是们进入云荒时就挖出的，所以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许多。

&ldquo你说，这次死了那么多人，回去应该不会被处罚吧？&rdquo舱室内空空荡荡。

笛少将在南迦密林里受了重伤，只能用一只手控制着轮盘和机簧，对着旁边的白衣女子开口，忧心忡忡，&ldquo巫咸大人会怎么说？&rdquo 巫真织莺坐在舱室里，照顾着两个被封住了眼睛的孩子：一水和三水&mdash&mdash这也是此行仅剩下的两位神之手了。

然而这两个孩子虽然活了下来，双眼却被灼伤，双手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听到同伴的这句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怜惜的抚摸了一下孩子。

这次酝酿已久的秘密行动，目的是为了拔除数百年来一直阻挠着破军复苏的神秘组织&mdash&mdash&ldquo命轮&rdquo。

他们携带者神之手不远万里潜入云荒，按计划侵入了这座密林中的城市，灭除了那座隐于历史幕后却一直在左右历史进程的神秘城池&mdash&mdash最后，连隐族的族长、命轮的星主也已经被杀。

这个计划到此已经如期完成&mdash&mdash虽然丧失了前去的绝大部分的精英，代价过于巨大，但至少可以返回去和元老院交代了吧？ &ldquo不用担心，我想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rdquo织莺低声回答，&ldquo在出发时，我们每个人都做好了不再回来的打算，也都已经和家人告过别了。

&rdquo 家人&hellip&hellip说到这里，她心里微微一震。

義铮，她新婚的丈夫，如今怎样了呢？按照元老院的任命，他没有跟随巫彭元帅出征云荒，而是作为最精悍的部队，留在棋盘洲空明岛，守护沧流帝国到最后&mdash&mdash可是，在几乎把所有兵力都抽调去云荒的时候，他一个人带着那么几架破损的风，在空桑西海舰队的进攻小又能支持多久呢？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来送别；而等她回去的时候，还能见到他吗？ 想到这里，一种剧烈的痛苦从心底蔓延，如同一柄看不见的薄刃搅着她的心脏。

凯旋的巫真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舱室，关上门，下意识地喃喃念着丈夫的名字：&ldquo義铮&hellip&hellip&rdquo &ldquo织莺不喜欢義铮。

&rdquo忽然间，一个声音清脆的说。

什么？她愕然抬头，看到了架子上那只夜莺。

那只机械做的仿真鸟正用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神色无邪，说出的话却如此直接犀利。

&ldquo小莺，你说什么？&rdquo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

&ldquo织莺不喜欢義铮。

&rdquo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仿真鸟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歪着头看着她，&ldquo织莺不喜欢義铮！&rdquo &ldquo谁告诉你的？&rdquo她失声，眼里已有怒容，一把抓住了那只饶舌的鸟。

下一个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对着这样一只机械鸟发脾气是多么可笑&mdash&mdash小莺所说的一切，自然是设计者在之前就存入了它身体里的。

所以，如今它说的话，无非就是望舒的心里话而已。

是的，望舒知道自己并不是人类，他也知道她并不爱義铮&mdash&mdash他还知道什么？ &ldquo那么，织莺喜欢谁？&rdquo沉默了片刻，她终于问出了下一个问题，语音微微发颤。

而奇怪的是，一直对答如流的小莺居然哑了，瞪着乌溜溜的双眼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机械也会卡壳吗？她心里忽然有些烦躁，将那只仿真鸟扔回了架子上。

&ldquo织&hellip&hellip织莺喜欢的，应该是望舒吧？&rdquo忽然间，沉默许久的小莺开口了，声音一改平时的活泼顺溜，居然是有些迟疑和惶恐的，而且破天荒用了不确定的语气。

&ldquo你&hellip&hellip说什么？&rdquo问话的人失声，语声发抖。

&ldquo织莺喜欢的是望舒。

只是，织莺没办法和望舒在一起。

&rdquo小莺怯生生地继续说着，眨了眨眼睛，&ldquo因为，望舒和小莺一样，是个机械人，是人造出来的工具&mdash&mdash元老院那些可恶的家伙像养着小莺一样养着望舒，让他帮他们造杀人武器，日夜辛苦工作，却没有把他当人看待，更不会允许他和织莺在一起。

&rdquo &ldquo够了！&rdquo织莺失声，脸色苍白，看着那只仿真鸟，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存在一样，猛然往后退了一步，&ldquo别说了！&rdquo 然而，仿佛被那个问题触发了早已设置好的一系列回答，小莺居然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嘀嘀咕咕的说了下去，似乎那些话早已被埋藏在哪里，只等她问一个正确的问题，便能发出无尽的倾诉。

&ldquo可是，织莺和那些人不一样&hellip&hellip织莺是真的喜欢望舒，哪怕他没有血、没有肉，也没有心&mdash&mdash她把他当做人，不会像元老院一样只把他当做工具。

她对她好，心疼他，就像哪怕她最后还是嫁给了義铮，她喜欢的，还是望舒。

&rdquo &ldquo一定是这样的，是不是？&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织莺看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身体微微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是的，那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机械鸟，然而这一刻却仿佛妖魔附体一样拥有了灵魂，说出了这样一番足以震惊活人灵魂的话。

&ldquo是望舒教给你这些的吗？&rdquo许久，她才涩声问，脸色苍白。

&ldquo是的。

&rdquo小莺在架子上蹦跳了一下。

&ldquo他还说了什么？&rdquo织莺顿了顿，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ldquo他&hellip&hellip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让你转告我？&rdquo 架子上的小莺停顿了一下，嘴巴张了张，里面的机簧卡卡转动，居然出现了长长的卡壳。

正当织莺以为没有别的话，打算推开门离去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句话&mdash&mdash &ldquo织莺，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你也爱我吗？&rdquo 那居然是望舒的声音！ 织莺的脸色倏地苍白，她倒退了一步，定定的看着架子上的小莺，而那个学舌的机械鸟也看着她&mdash&mdash那一刹那，她几乎有一种错觉，那个木头金属制成的躯壳里盘踞着一个灵魂，正在窥探着她的反应。

你也爱我吗？小莺在等着她的回答。

然而，织莺不能说出一个字&mdash&mdash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回答，都会引发不同的答案。

&ldquo可是，望舒&hellip&hellip只是个机械人。

&rdquo 许久，她并没有按照小莺的问题回答，而是用战栗的语气说了这一句。

小莺仿佛又卡住了，嘴巴张了张，没有说一个字，乌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许久，才忽然道：&ldquo望舒知道自己是个机械人！&rdquo 织莺沉默，用力攥着自己的拳头，只觉得掌心里都是汗。

&ldquo我把所有想对你说的，都交给了小莺。

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就去问它。

&rdquo 耳边响起了离开沧流时望舒在码头上对自己的轻声叮嘱，少年的声音低沉而神秘，带着一种执拗的不可言喻的疯狂。

这些，都是他的话吗？那个孤独的少年，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长年累月在地底下军工坊工作的异类，他到底有怎样的感情和内心？没有人知道。

因为，那是和所有人都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ldquo是与不是，又能怎样呢？&rdquo她最终只是喃喃，用轻到听不见的声音道，&ldquo我们终究不是同类&hellip&hellip还能怎么样呢？&rdquo 冰锥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穿行，带着幸存的战士返回故土。

她的故乡在战火里，她的族人在浴血奋战，她的夫婿在苦苦支撑。

照理说，她应该尽早返回，投入战场。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有一种隐约的抵触&mdash&mdash她只希望能永远不要抵达彼岸，永远停在这片蔚蓝色的深海里。

唰的一声，在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地底穿行后，冰锥猛然一震，终于穿透了云荒地底的岩层，从北方尽头跃入了大海。

在这从陆地跃向海洋的短暂瞬间，笛少将从窥管里看到了头顶的星象。

&ldquo破军！&rdquo一时间，沉稳的军人失声叫了起来，&ldquo快看！破军开始发出光芒了！&mdash&mdash时间快到了，破军就要苏醒了！&rdquo &ldquo真的吗？&rdquo这个消息令一直失魂落魄的织莺也站了起来。

然而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冰锥猛然一沉，已经重新一头扎进了北海，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水覆盖了上来，淹没了窥管，再也看不到头顶的星象。

机舱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外面只是一片深蓝，无穷无尽，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进入大海的那一瞬间，冰锥发出了猛烈的颤抖，聚集成尖利形状的外壳一瞬间展开，变换成了更加适合在水中潜行的模式。

仪器开始运转，其中一个机簧开始有节奏的跳跃，接受着从深海里传来的讯息&mdash&mdash那些讯息是用一种奇特的波纹发出的，中心位于空明岛，穿行在海洋深处，只有冰锥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笛少将迫不及待的打开仪器，看着从深海里传来的讯息，忽然喊了一声。

&ldquo怎么？&rdquo织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ldquo太好了！我看到元老院传来的消息了&mdash&mdash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反攻应该已经在十天前正式发动，我们的军队已经从狷之原登陆，如闪电一样刺入空桑的心脏！&rdquo笛少将越说越激动，飞速驾驭冰锥，恨不得立刻回到战场，&ldquo现在命轮已经被摧毁，白墨宸也挂冠而去&mdash&mdash空桑已经被斩首，还有谁能与我们相抗？&rdquo 织莺低低的回答：&ldquo可是，我们的军队只有他们的十分之一。

&rdquo &ldquo但我们的战士个个勇猛，以一当十，岂是那些空桑人可以比的？&rdquo笛少将冷笑，&ldquo而且，我们还有了神之手！空桑有吗？&rdquo &ldquo神之手&hellip&hellip&rdquo织莺一怔。

对，她怎么会忘了留在空明岛的那批孩子呢？ 那批具有&ldquo风&rdquo和&ldquo空&rdquo力量的孩子，在她走的时候移交给了義铮。

虽然不像此行的&ldquo水&rdquo和&ldquo火&rdquo两部的孩子一样具有破坏性的杀伤力，那些孩子却天生擅长操纵虚无的东西。

即便是风这种精密度极高的机械，他们操控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那些孩子驾驭机械的灵气度，甚至超过了训练有素的鲛人傀儡，能让改装后的风和比翼鸟力量提升接近一倍之多。

经过義铮的训练后，那些孩子掌握了驾驭机械的技能，那些因为没人会开而封在仓库里的风和比翼鸟，如今都可以重返战场了&mdash&mdash整个征天军团瞬间复活，展现出当年震动九天的力量，那些空桑军队怎能抵挡？ &ldquo那些空桑人措手不及，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听说第一战在迷墙下就斩首了一万空桑人！&rdquo笛少将兴奋地说着刚听到的消息，&ldquo目下我们已经诛杀了空桑赤王，还灭了四大部落的三个！看起来，马上要剑指瀚海驿了！&rdquo 织莺默默听着，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杀戮，有什么可炫耀的？如果以她个人的看法，她觉得居住在西海上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必用血流漂杵的代价回到那片土地？但身为帝国的一份子，听从指令几乎是生下来就被教导的准则，她亦无从反抗。

&ldquo不知道義铮去了云荒没。

&rdquo她轻声喃喃。

&ldquo没有没有，听说義铮被留下来守卫本岛了。

&rdquo笛少将回答，&ldquo元老院把整个帝国的兵力倾巢派出，也得留一张王牌防守吧？義铮本身就是个一流的军人，这次战役结束后，他身上的荣耀就更多了。

巫彭元帅老了，将来帝国的元帅也该是他了吧？&rdquo 说到这里，笛少将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恭谨起来，&ldquo你看，就算看在義铮的份儿上，元老院也不该处罚我们的&mdash&mdash现在这里对你说声恭喜了。

&rdquo &ldquo恭喜？&rdquo她低下了头，眼里一点欢喜的神色也没有&mdash&mdash她刚刚带领一群孩子屠杀了一座城池，那些孩子死了，而隐居在密林里的那些男女老幼也都无一幸免。

已经有那么多人死了&hellip&hellip即将有更多人死去。

战争，似乎真的永无穷尽。

这，有什么值得喜悦的？ &ldquo快到西海了吗？&rdquo她忍不住轻声问，心里有一种奇特的复杂感情：似是恐惧和回避，又似在渴盼。

然而，笛少将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却抢了进来，尖声道：&ldquo回西海！织莺一定要回西海！望舒在等着！&rdquo 小莺睁大了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她，眼神宁静又干净。

宛如那个天才少年的眼神。

望舒，你还好吗？你，还在与那些冰冷的机械为伴，等待着我的归来吗？等我归来时，你希望我给你的是什么样的答案呢？ 此刻，在遥远的西海上，战云密布。

在最后一个辅岛失守之后，沧流帝国的首府空明岛已成绝境，四周都包围着空桑人的军队。

木兰巨舰上大炮轰鸣，密集的炮弹射向了冰族人最后的堡垒。

大地在颤抖，无数房屋随之倒塌，空明岛几乎成了焦土。

在地下的密室内，沧流元老院会聚一堂，默默无语地看着居中的首座长老巫咸。

头顶不断有炮弹落下，闪出的火光透过天窗，映照得室内一明一灭。

水镜里倒映着火光，让潜心与远方对话沟通的巫咸回过神来。

&ldquo各位，我们的军队，已经穿越了博古尔大漠！&rdquo首座长老抬起头，缓缓吐出了最新的消息，&ldquo四大部族已经崩溃，很快，我们就要抵达瀚海驿了。

&rdquo 如果抵达韩海驿，那么，镜湖和帝都加蓝也都近在咫尺。

然而，这样的喜讯并未让在座的几位长老露出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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