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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苍穹之烬 第八章(2/3)

盯着醒来的人。

然而，睁开眼睛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是一片漆黑：昏迷之中的那个纯白色女子剪影在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片空茫可怕的黑暗。

他怔怔地站在黑暗里，在刹那间回忆起了失去知觉前的情景：当他被那些死侍在祭坛上抓住的时候，云集在地宫里的十万冤魂化为巨大的闪电，盘旋下击，瞬间从他的双眼透入，击穿了他的身体！ 难道是&hellip&hellip慕容隽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微微颤栗。

如今的自己，是在黄泉之路上了么？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双眼，能感觉到肌肤上属于活人的温度，然而，他却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眼睛是怎样的诡异：中州人的双瞳本来是纯黑如夜色，然而此刻，映照在水面上的双瞳却充满了一丝丝的暗红，围绕着漆黑的瞳孔不停地旋转，如同涌动的血！ 身体忽然觉得剧痛，似乎同时也有什么惊醒了，那一刻，他只听到无数声音在脑海里呼啸，嘈杂无比，充满了憎恨、恐惧和悲哀，在醒来的一瞬间几乎令他忘了自己是谁。

这&hellip&hellip这是什么声音？ 是谁在呼喊？为什么那么像那地宫里十万士兵临死前的呼声？！ 他捂住了耳朵，只觉得身体里万马奔腾，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看不到自己的双眼在此刻已经怎样的可怖&mdash&mdash血红色的光在眼中剧烈涌动，似乎里面装着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团血和火！ 他咬牙忍受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在水面上挣扎，渐渐下沉，冰冷的水迅速灌入他的口鼻，神智也开始涣散。

他只觉得自己在沉沦入地狱。

忽然间，一只手伸过来，将濒临淹死的他拉出水面。

在神智模糊的刹那，他看到那个纯白的剪影又出现了&mdash&mdash就这样浮在水面上，静静地托着他的头部，将他托出水面，令他不至于溺水。

那双手是微凉的，如此温柔宁静。

&ldquo别怕，他们现在都在你的身体里。

十万的冤魂，如今都住在你的身体里。

&rdquo他听到那个声音轻柔地道，&ldquo新死的魂魄很愤怒，无法平息&hellip&hellip你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么多的暗噬，会觉得痛苦。

但没有关系，有我在这里。

&rdquo &ldquo谁？&hellip&hellip是谁？&rdquo他失声喃喃，&ldquo堇然？&rdquo 慕容隽在剧痛里挣扎，觉得身体几乎被撕裂，体内的那些声音如同一把把刀子割破他的五脏六腑，把他一刀刀地凌迟，带着无比的憎恨和愤怒。

那十万冤魂，是要吞噬掉他！ &ldquo别怕。

&rdquo他听到那个声音轻柔地说，&ldquo你会没事的。

&rdquo 一双柔软的手将他抱起，离开了水面。

他无法集中精神，只能模糊看到那个纯白色的剪影一直在身边，双手按在自己的双眼之上，冰凉而柔软，依稀带着一种奇特的芳香。

耳边有低低的吟唱声，像是从远古传来的风声，吟诵着他听不懂的祈祷。

那双按在他额头上的手发出淡淡的微光，透入他的颅脑，浸透躯体。

那一刻，身体内洪流一样的嘈杂和愤怒都平静了，似乎在那种光的透射下所有黑暗都已经遁去，慕容隽气息起伏，只觉得身体如同虚脱。

&ldquo堇然？&rdquo他喃喃，抬起手去摸索，却什么也碰不到。

那个影子是虚无的。

她在他身侧，微微含笑，如此宁静安详&mdash&mdash不知为何，虽然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却唯独能知道她就在那儿，近在咫尺。

&ldquo我不是堇然。

&rdquo他听到她柔声说，&ldquo你认错人了。

&rdquo &ldquo是么？&rdquo他苦笑了起来，并不相信，只是喃喃&mdash&mdash是了&hellip&hellip堇然早已经不存在了。

活着的是殷夜来&hellip&hellip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别人身侧的殷夜来！一念及此，剧痛从身体里闪电般穿行，撕裂他的心肺，令他的神智再度紊乱起来。

&ldquo唉&hellip&hellip&rdquo他听到身边的人叹了口气，将微凉的手指按在他的眼睛上：&ldquo先别说话，闭上眼睛。

那些恶灵以你的双眼作为通道穿入身体，所以&hellip&hellip你已经瞎了&rsquo。

&rdquo &ldquo是么？&rdquo慕容隽一震，回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半晌才喃喃说了两个字，&ldquo报应。

&rdquo &ldquo你的身体，现在是承载十万灵魂的容器。

而你，也将承担这十万人的痛苦于一身。

&rdquo那个纯白的影子低声叹息，将手按在他灼热的双眼上，&ldquo慕容修的后裔，我们有幸在轮回中相见，可以让我助你一臂之力&mdash&mdash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rdquo 慕容隽咬着牙，脸色苍白而愤怒，浑身微微颤抖。

是的，那些冰族人，原来一开始就早已经计算好了！还说什么血的契约，什么等复国后封地为王&mdash&mdash元老院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让他活到空桑被灭的那一天！ 他在昏昏沉沉中开口：&ldquo慕容修的后裔？为什么&hellip&hellip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rdquo &ldquo我当然知道。

&rdquo他听到她回答，&ldquo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

&rdquo 等什么？是等我吗，堇然？慕容隽想问，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痛呼&mdash&mdash短暂的平静后，身体里那种剧烈的撕扯和喧闹又重新开始了，凌迟一刀一刀而来，千刀万剐，他只觉得身体一寸寸碎裂，那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放声大喊，唇间已经满是鲜血。

&ldquo很痛苦吧？&rdquo那个纯白色的剪影轻声叹息，用手轻抚他冷汗密布的额头，&ldquo换了一般人，受到这种万鬼噬心的惩罚，估计早就已经变成和那九个亡灵术士一样的怪物&hellip&hellip可是，为何你还活着？还有呼吸和心跳？要知道，仅凭着你身上那一半的空桑紫王血脉，远不足以抵消这种损耗。

&rdquo 似乎是感到大惑不解，纯白色的剪影低下头，细细地审视着他。

慕容隽在极度的痛苦里颤抖，在混乱中咬着自己的手腕，极力忍耐，用力之大让手腕上流出了殷红的血。

&ldquo这是什么？&rdquo忽然间，那个纯白的剪影颤了一下，一把抓住了他抽搐的手。

&mdash&mdash右手上留着一个奇怪的疤痕，似乎是长期不曾痊愈的伤留下的腐蚀性印记。

然而，这个伤赫然早已痊愈。

用来掩饰子虚乌有&ldquo伤口&rdquo的绑带早已经不知所踪，但略一感知，便明白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终极咒语。

&ldquo这是十巫下的血咒？&rdquo纯白色的剪影愕然低声。

这是无可解救的恶毒咒术，云荒大地上的所有民族都无法与其对抗，而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显然已经自行将这天地间最难解的咒术解开！这是怎么做到的？ 纯白色的剪影沉默地将手按在他的伤口上，感应着。

从这个人的记忆里，慢慢浮现出了一个带着双翼项圈的少女的影子。

那个少女拿下了脖子上的古玉，从中倒出了一滴焕发出光芒的绿色液体&mdash&mdash那一滴绿色落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上，溶解了所有的黑暗，将可怖的咒术破除。

那一刻，纯白色的剪影陡然明白了&mdash&mdash 那是来自于云浮城的圣物，属于城主所有的生命之水。

&ldquo命运的丝线原来是这样纺就的。

&rdquo轻声的叹息里，慕容隽被无形的力量抬起，平放在了冰冷的石床上，&ldquo你得到过来自于天空最高处、我同族人的庇佑&hellip&hellip她曾经有恩于我，而我，又将替她施恩于你。

这就是因果么？&rdquo 如果不是得到过生命之水的灌注，这个凡人估计早已死去。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他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死在此刻的万灵噬身之下&mdash&mdash那么说来，他是命中注定和翼族、和这座古墓有缘了。

纯白色的剪影沉默地看着受尽苦难的年轻人，抬起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那一刻，有淡淡的光注入他的身体，沿着四肢百骸渗透，一寸寸地压住了那些肆虐的恶灵。

然而，当注入他身体的光越来越多时，那个剪影便变得越来越淡。

当那个影子几乎消弭时，发出了一声叹息&mdash&mdash &ldquo遭受着万鬼噬身之刑的人啊，你做了残酷的选择，眼睁睁葬送十万无辜者的性命，如今应有此报&mdash&mdash但，既然我们在轮回中相遇，你与我们这一族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就让我暂时守护你吧&hellip&hellip如同一千年前，我曾经在这座古墓里守护过另一个人一样。

&rdquo &ldquo我必不让你和他一样沉沦魔道。

&rdquo 冷月下，瀚海黄沙，万里烽烟。

赤水流域是空桑六王中赤王的领地，九百年来，与其他四大部落一起掌管着西荒。

然而，或许因为承平太久，壮年魁梧的赤王沉迷于声色犬马，早已懈怠。

在迷墙背后异动刚起的时候，他接到了禀告，却并未重视，只派了斥候去探个究竟，心里以为又是狷之原上魔物肆虐，才导致黄沙漫天，不过一场虚惊而已。

可奇怪的是，派出去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回来。

一直到第五个斥候也没有消息，赤王这才警惕起来，一边派出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前往迷墙附近查看，一边派人去空寂之山那边联系袁梓将军的部队&mdash&mdash空寂大营离狷之原最近，不知道那边是否得知了什么消息。

然而，军队刚派出去还没回来，帐外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ldquo王！外面有两个闯入者，非要面见您！&rdquo有侍者进来，打断了赤王和宠姬的宴饮，&ldquo说是从空寂之山那边来的，有急事禀告，可刚说完就昏了过去。

&rdquo &ldquo空寂之山？&rdquo赤王刚要不耐烦，听到这个名字却略微一惊，&ldquo是袁梓派来的人？那边到底啥情况？&rdquo &ldquo不、不是将军派来的&hellip&hellip&rdquo侍者顿了顿，颤声道，&ldquo他们说，袁梓将军&hellip&hellip已经死了！&rdquo &ldquo什么？！&rdquo赤王一下子站了起来，撞翻了面前的案几。

&ldquo袁梓死了？怎么会？&rdquo王者不可思议地反问，咆哮如雷，&ldquo他妈的是谁干的？！是了&mdash&mdash一定是那群冰夷刺杀了他！那现在空寂大营谁主管？是副将朱砂么？&rdquo &ldquo不，王，现在空寂大营&hellip&hellip&rdquo侍从顿了一下，终于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字回答，&ldquo据说，现在空寂大营已经没有一个活人！&rdquo 赤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ldquo没有一个活人？都去哪儿了？&rdquo &ldquo来人说，所有人都死在了地宫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逃了出来！&rdquo &ldquo死在了地宫里？胡说八道！&rdquo赤王失声，&ldquo整整十万大军！怎么可能一下子全死在了地宫？就是冰夷大军杀到，也非要一年半载才能拿得下空寂大营！&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侍从喃喃，&ldquo那两个人就是那么说的。

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rdquo &ldquo那就是他们疯了！&rdquo赤王暴怒，&ldquo那两个人呢？&rdquo &ldquo刚才在外面昏过去了。

&rdquo侍从道，&ldquo他们说一路从空寂大营赶过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其中一个人还断了一条腿&hellip&hellip&rdquo 然而，话没说话赤王就咆哮：&ldquo昏了也给我用水泼醒！本王要亲自问话！&rdquo 侍从嗫嚅而退，忽然间，帐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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