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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苍穹之烬 第四章(1/3)

四、分崩离析 当被大山簇拥的九里亭发生着残酷的一幕时，在大陆的另一端，另一个缁衣芒鞋从遥远的西荒匆匆而来，正从息风郡的渡口下船。

那个僧侣左手托钵，右手握着一串念珠，容貌庄严，虽然风尘仆仆，却流露出一股洁净刚健的气息。

手中那一串佛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每一颗都有寸许大，似珍珠又似象牙。

然而奇异的是既无珍珠的光泽、又无象牙的洁白，黯淡无光，显得有些阴惨惨，和僧侣的风范格格不入。

僧侣到来的时候正是深夜，渡口上没有一个人，所以也没有人发出一声惊呼&mdash&mdash因为冷月下水面一道笔直的水箭划过，这个僧侣、竟然是踏着波浪而来的！ &ldquo该死，还要继续往东么？&rdquo他踏上渡口，皱了皱眉，低头摊开了掌心。

掌心里那个金色的转轮已经暗淡了，仿佛死去了一样的寂静&mdash&mdash而不到十天之前，它还日夜发烫，无休止地转动着，令他不得不离开空寂之山千里迢迢赶来，星月兼程地穿过了整个云荒。

而三天前开始，掌心的命轮忽然沉寂了，再无动静。

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下来，僧侣站在渡口，不知接下来该去哪里，只能低头将手握紧又摊开，努力想要感知到另外一端传来的讯息&mdash&mdash然而，却什么都没有了。

彼端只是一片虚无，冰冷的，茫茫如白雪覆盖的世界。

孔雀明王站在渡口的冷月下，脸色渐渐有些异常起来。

难道星主那边，已经出了什么不测？作为命轮的首领，星主一直隐藏于幕后，从不会轻易召集大家。

而前段日子召唤的力度更是史无前例。

难道，他这一路赶来，也是晚了吗？那么，龙呢？他此刻怎么样了？ 心神一乱，孔雀忽地感觉到法袍上有什么东西微微开始跳跃，一颗接着一颗。

他在一瞬间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脖子里的那一串佛珠已经开始自行跳跃，仿佛活了一样的在空中舞动，一颗颗发出奇特的光芒来！ 一共六十一颗，每一颗佛珠的光芒里，都隐约浮现了一张扭曲的脸，在拼命地嘶喊，挣扎，似乎要逃脱某一种禁锢，重新飞散到阳世里。

不好！那些怨灵，在此刻试图要脱离他的控制闯出来么？ &ldquo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hellip&hellip&rdquo来不及多想，孔雀立刻就地盘膝趺坐，开始念动真言，全力压制那一群蠢蠢欲动的怨灵。

他凝聚了全部精神力，念动咒语压制着那些恶灵，完全顾不上头顶斗转星移，时间一分分的流逝，不远处的村落里开始有人声，村民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黎明时分，有咿呀的舟楫摇动声由远而近，停靠在码头。

&ldquo爷，这里就是长山村了。

&rdquo船家道，&ldquo村子那边就是青木塬，连着南迦密林。

&rdquo &ldquo就是这里了！快靠边，爷要下了！&rdquo包船的豪客握紧拳头，挥了挥手，连声道，&ldquo快点快点！动作那么慢，想死啊？&rdquo &ldquo是是。

&rdquo船家连忙将船靠上码头。

还没停稳，船上的人就跳了下来。

然而没想到木质的栈桥年久失修，他身手不灵便，本身又甚重，落下来时居然压断了一根半腐朽的木板，只听咔嚓一声，半只脚顿时陷了进去，半晌拔不出来。

船家看着这个胖子一脚陷在渡头拔不出的的样子，在一旁忍俊不禁。

&ldquo快过来帮忙！&rdquo豪客怒叱，&ldquo笑什么笑？&rdquo &ldquo是是。

&rdquo船家连忙收敛笑容，系了船跳下来。

他跪在地上，用力拨开断裂的木条，豪客这才将卡主的脚拔了出来，却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哎呦了一声。

船家忙问：&ldquo爷，您还好吧？&rdquo &ldquo没事！这点小伤怎么能难倒九爷我？&rdquo豪客嘴上说得强硬，看表情却显然甚是疼痛，龇牙咧嘴地抽着冷气，嘀咕，&ldquo妈的，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刚受了重伤，刚刚捡回一条命，老子堂堂空桑剑圣，哪里会&hellip&hellip哎呀！&rdquo 他探手摸了摸胸腹之间，手缩回来时整个手掌都是殷红的，吓得旁边的船家哎呀了一声。

&ldquo操，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了！还说是姑射郡最好的大夫，绑个绑带都那么差劲！&rdquo豪客骂骂咧咧，却也不当意，只是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抹掉了血迹就支撑着站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扔给一边的人：&ldquo你替我去前面村里雇一辆马车，我要继续赶路。

&rdquo 船家看到他这样的伤情，心里暗自担心，然而对方一路出手豪阔，看在金铢的份儿上他又不想损失了这笔生意，只能陪着小心：&ldquo那么，爷，准备接下来去哪里？&rdquo &ldquo这个啊，我要去&hellip&hellip&rdquo豪客迟疑了一下，将血手在衣襟上再度用力擦了擦，抬起手，朝着掌心看了过去，左看右看，半晌不答话。

船家看他专注的样子，暗自惊讶&mdash&mdash为什么要去哪里要看手心来研究？难到手心里还能开出花来不成？ &ldquo唉&hellip&hellip该死！这一会老子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怎么这个东西一到这里就不灵光了？前几天还在拼命催我指方向给我呢！&rdquo豪客看了半天，颓然垂下了手，长叹，&ldquo算了，反正也没头绪，你扶我去村子里，找个地方喝个酒先！&rdquo 船家有些犹豫：&ldquo但客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喝才好不了呢！少废话！&rdquo豪客一声呵斥，&ldquo再不喝我就快死了知不知道？&rdquo &ldquo是，是&hellip&hellip&rdquo船家再不敢顶嘴，连忙扶着他往前走，心里嘀咕这家伙如此不爱惜身体，喝死了也活该。

两人刚从渡头上下来，没走几步两就停住了。

那个豪客睁大了眼睛看着前面，失声：&ldquo怎么这里有个和尚！还不偏不倚坐在路中间？&mdash&mdash真见鬼，怪不得老子一到这里就如此晦气！&rdquo 月冷风清，晨曦中，渡头那条路上果然坐着一个缁衣芒鞋的僧侣，一手结印，一手握着佛珠，宝相庄严地趺坐在路中间。

船家心下也是觉得奇怪，却不想多惹事，只是扶着那个豪客小心翼翼地从路边绕了过去，那个豪客嘴里嘀嘀咕咕，但显然也无意多惹是非&mdash&mdash然而，就在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僧侣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却忽然抬起了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豪客的衣袂！ &ldquo喂&mdash&mdash你！&rdquo船家失声惊叫起来，却见豪客在同一时刻也蓦然变了脸色，全身一震，也向着对方伸出手去&mdash&mdash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两人竟然是双掌相击，死死相扣。

然后就这样握着手，再也不动。

这&hellip&hellip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是熟人、还是在打架？船家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心惊胆战，却忽地看到地上那个僧侣睁开了眼睛，低声：&ldquo麒麟？&rdquo &ldquo不错，我是麒麟。

&rdquo船家听到身侧的豪客回答，说着他听不懂的话，&ldquo你&hellip&hellip难道是传说中的孔雀明王？&rdquo &ldquo是，我是孔雀。

&rdquo那个和尚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彼此确定了什么东西，这才放开了手&mdash&mdash直到那一刻，船家才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掌心里居然都有一个转轮图样的东西，浮凸出来，在缓缓转动！ 这是什么？船家睁大了眼睛，却不敢问。

&ldquo我说，你是怎么&hellip&hellip&rdquo豪客刚想说什么，想起还有外人在，连忙不耐烦地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锦囊扔了过去，&ldquo船钱和打赏都在里面了，快给我滚。

&rdquo 船家一掂量那个锦囊，不由得咂舌：&ldquo全、全打赏给小人？&rdquo &ldquo是啊是啊！滚得慢了就没了！&rdquo豪客厉声，声音未落，船家一溜烟的就走了。

等船家走了之后，豪客才大大咧咧地道：&ldquo原来&lsquo孔雀明王&rsquo居然是个和尚？我一直以为这么威风的名字，一定是个王侯呢！我是清欢&hellip&hellip不，麒麟&mdash&mdash他娘的，这个名字真奇怪！&rdquo 他说话大大咧咧，然而却正好投了孔雀的脾性，道：&ldquo怪不得命轮又转动了，原来是你到了左近，引起了感应！&mdash&mdash我还以为是星主有了新消息。

&rdquo &ldquo什么？你也没有星主的消息？&rdquo清欢严肃起来，嘀咕，&ldquo怎么搞的？一开始是拼死拼活的催，让我伤都没养好就不得不爬起来赶路&hellip&hellip结果赶到一半路上又没消息了！&rdquo他看了看孔雀，皱眉：&ldquo不过，我向来是个局外人&mdash&mdash难道连你也联系不上星主？&rdquo &ldquo我再来试试。

&rdquo孔雀叹了口气，重新盘膝坐回地上，双手虚合在胸口，用全部的念力驱动命轮转动，努力地尝试再度联系彼端的星主&mdash&mdash然而无论怎样努力，彼端都是一片空茫和漆黑。

那个曾经在数百年里无数次和自己联系过的&ldquo存在&rdquo，仿佛瞬间消弭了。

&ldquo事情不大好。

根据我的预感，星主&hellip&hellip只怕是已经出了什么事罢？&rdquo孔雀终于放弃，睁开眼睛低沉地念了一句佛号，&ldquo&lsquo孩童的眼眸里，看到天国的覆灭&rsquo&mdash&mdash那个预言，只怕要成真了。

麒麟，看来我们都已经来不及赶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清欢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了三声，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走。

&ldquo你准备去哪里？&rdquo孔雀站起了身，&ldquo我们应该同路而行！&rdquo &ldquo既然没方向，那老子忙自己的去了&mdash&mdash去年的帐目还没收完呢！既然星主都死了，我们还忙个屁啊！&rdquo富甲天下的巨贾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ldquo跟你说，如果不是手心里烫得紧，又想着得听从师父的遗命，我才懒得趟这浑水&mdash&mdash如今星主没消息，命轮也算是解散了，我们各自回去干老本行不就得了？&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孔雀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同伴，一时没有回答。

&ldquo哎呀，和尚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rdquo清欢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脑袋，从怀里又拿出一包金铢，&ldquo看你全身上下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是不是命轮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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