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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破军 第七章 背叛(2/3)

最终并没有承认他这个弟子。

师傅&hellip&hellip师傅。

虽然你至死都丝毫不怨恨我、却最后做出了将我逐出门墙的决定？！ 即使从私心里，你完全原谅了我&ldquo弑师&rdquo的行为；可从先代剑圣的角度、你却认为我终归不配拿起这把剑圣之剑！你&hellip其实对我非常失望&mdash&mdash是不是？是不是！你认为我不配当剑圣、不配当你的弟子、更不配传承你的技艺？不错&hellip&hellip一个负恩反噬、不择手段、背信弃义的冰夷狼子，怎么配接过空桑的剑圣之剑！ &ldquo不是我&hellip&hellip不是我！&rdquo那个瞬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悲哀和绝望，少将的手用力砸在石地上，在静默中猛然爆发出了哭喊。

那狼嚎般的嘶喊和刹那涌出的骇人杀气，让周围正准备再度发起袭击的巨大水藻起了恐惧的颤栗，蠕动着后退。

幽灵红藫最密集的地方，一袭白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头微微侧向一边、似已睡去。

&ldquo不是我做的！不是我！&rdquo那样平静的笑容让云焕陡然崩溃，不顾一切地涉水冲到了轮椅前，伸手、却终归不敢触碰，颓然跪倒在轮椅前的水池里，哽咽，&ldquo真的不是我做的&hellip&hellip不是我。

师傅您错怪我了&hellip&hellip您听我说。

听我说！&rdquo 这一生，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的轻蔑和冤屈。

对于轻贱和侮蔑，他会断然不择手段地还击；对于冤屈和指责，更多时候他只是冷笑置之：只要他够强，就根本不需要用言辞解释任何事情。

然而，如今他却被自己一生最重视的人错怪&mdash&mdash而且，永远不会再有解释的机会。

就算他再如何竭力辩解，师傅她再也无法听见。

那个瞬间的绝望和悲哀是压过一切的。

仿佛陡然回到了八岁那年的沙漠地窖里，他不再是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权的沧流少将，只是一个濒死的、得不到任何援助的孩童人质。

在黑暗中挣扎、哭泣着呼救，企图从灭顶的绝望和恐惧中挣出头来。

&ldquo不是我&hellip&hellip不是我。

&rdquo嘶声力竭的分辩终于低了下去，云焕跪在泉水里，吻着散落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衣袂，喃喃低语，&ldquo师傅，你错怪我了&hellip&hellip错怪我了。

&rdquo 慕湮静静地坐在轮椅里，被巨大的水藻缠绕着、停栖于石墓最深处的地下泉涌出处，白衣在泉水中轻轻拂动。

她已然永远的睡去&mdash&mdash白衣下的肌肤透出诡异的苍白，伴着点点隐约的红：那是幽灵红藫的孢子、在她体内迅速地寄生和繁衍开来。

周围的水藻在不怀好意地暗中蠕动，在云焕刹那的失神中、将包围圈缩得更小。

水藻上那些红色的眼睛更红了，仿佛要滴出血来&mdash&mdash其实，是那些惧怕阳光的红藫已经在黑暗中迅速生长成熟、准备释放出更多的飞雾状的孢子，寄生到人的血肉上。

然而，不仅惧怕着这个军人手中的无形光剑、而云焕手心一直紧握的那一粒珍珠状药丸，也是号称&ldquo水中毒龙&rdquo的幽灵红藫退缩的原因&mdash&mdash那，确实是真正的解药。

然而送来的时间已经太晚，中了毒的女子已经死去、身体里也蓄满了毒素，成为水藻新的温床。

&ldquo喀喇&rdquo，轻轻一声响，在云焕轻触到那只苍白手指的刹那、肌肤裂开了，无数细小的红色裂纹透了出来，冰裂般蜿蜒上去，瞬间就蔓延到了手肘！ &ldquo师傅！&rdquo一刹那、看到这般可怖的景象，云焕陡然失声惊呼。

白玉雕塑一样的女子，转瞬变成了布满淡红色裂纹的大理石像，那些裂纹还在继续蜿蜒，扩大，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起伏着要分裂出来，挣脱这个束缚的茧。

&ldquo师傅！&rdquo明白即将出现什么样的裂变，云焕骇然，却不退反进，闪电般伸出手去。

&ldquo嚓！&rdquo一抹极淡极淡的红色粉末陡然从裂纹中弹了出来，迎面罩向他，然而云焕不避不闪，手指迅捷地探出，将那粒珍珠状的解药纳入慕湮口中&mdash&mdash&ldquo嗤啦&rdquo一声轻响，仿佛有无形的红色烟雾从死去的女子身上腾出，蒸发在黑色的墓室内！ 所有正在蔓延的裂痕刹那间都停止了，肌肤下的涌动瞬间平复。

所有寄生在慕湮身体里的红藫菌类，一瞬间全部死亡在了这个已经死去的躯体内。

被解药的药性震慑、那些扑上来想分食血肉的藻类发出了惊怖的刺耳声音，齐刷刷往后退了一大圈，让出了水池中心的空间。

然而，那一个刹那云焕终归没有成功的避开那一阵裂体而出的红雾、几粒红藫的孢子落到了他手臂上，迅速便贴入了肌肉、蔓延开来。

想都不想地，光剑平削，一片血肉飞溅出去。

云焕来不及包扎伤口，拄剑喘息着，先去查看师傅的尸体可有损坏&mdash&mdash然而颤抖的手指触及的、却是并非柔软的肌肤，而是岩石般冷而坚硬的质感！经过体内菌类那一场畸变，肌体产生了令人诧异的改变：红痕如同细细的网，笼罩着白玉般的女子坐像，无声无息、毫无温度，宛如带着冰裂纹的大理石雕塑。

白衣女子静静坐在轮椅上，停栖在地下幽泉中央，漆黑的长发垂下来、和白色的衣袂一起散落漂浮在水面上。

半阖的淡色唇间透出口含的淡淡珠光，映照着宁静清丽的脸，宛如沉睡未醒。

&ldquo师傅&hellip&hellip&rdquo震惊地抬头看着轮椅上那个死去的人，少将喃喃低语。

那一个瞬间、仿佛再度感觉到强烈的安定人心的力量，云焕的情绪忽然间平复下去，抬起头来注视着女剑圣的脸：&ldquo我知道你还是会听得见、看得见&mdash&mdash你们空桑人相信人是有魂魄的、死了以后魂魄并不会消散，而是会去往彼岸转生，是不是？师傅，你现在一定能听到我说话&hellip&hellip你错怪我了&hellip&hellip我这就去找出真凶来，为你报仇！&rdquo 最后四个字吐出的时候，仿佛利剑一节节在冷铁上拖过，低哑的声音惊得那些水藻又一阵蠕动。

仿佛终于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军人的可怕，长时间的对峙后、赤水里寄居的幽灵红藫最终放弃了捕获这个食物的企图，缓缓往水底缩去。

然而，就在刹那间、雪亮的剑光纵横而起，划破了墓室的黑暗。

&ldquo畜生，敢对我师傅不敬，还想活？&rdquo一剑斩断了主茎，看着断口里流出惨绿色汁液，云焕切齿冷笑，手却丝毫不停，一剑剑将那个四处攀爬的巨大怪物斩成粉碎。

杀气再也控制不住地从帝国少将眼里弥漫出来，仿佛疯狂一般挥动着光剑，一路从内室斩到外室，将所有蔓延的水藻连根砍断！ 绿色的脓汁和血红色的眼睛漫天飞溅，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ldquo哎呀！&rdquo黑暗中，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mdash&mdash云焕眼睛刹那一寒，想也不想、挥剑斩去。

&ldquo叮&rdquo地一声，对方居然格住了他一剑！ &ldquo云焕！&rdquo在第二剑刺来之前，来人大声叫出了他的名字，同时握着断裂的长剑急速后退，避开当胸刺来的光剑。

&ldquo&hellip&hellip&rdquo闪电在一瞬间凝定，云焕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冷光，&ldquo南昭？&rdquo 寂静中，&ldquo喀喇&rdquo一声，是铁甲碎裂落地的声音。

来人身法虽快、瞬间已经后退到了石壁上，却依然没有完全避过少将第二剑的追击。

暗夜里，那个声音迟缓了片刻才响起，带着苦笑：&ldquo果然、果然是&lsquo擅入者杀&rsquo么？&hellip&hellip咳咳，咳咳。

&rdquo &ldquo南昭！&rdquo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对，云焕微微变了脸色，迅速在黑夜里探手出去，按住了对方破裂胸甲后的胸膛&mdash&mdash有温热的血，从伤口处涌出。

&ldquo你&hellip&hellip你也有收不住手的时候&hellip&hellip&rdquo南昭却是无所谓地调侃着，将断剑扔在黑暗里，挣扎着想直起身来，&ldquo难道是喝醉了？&mdash&mdash躲在古墓里喝了整整三天酒？&hellip&hellip害的我、害的我实在是忍不住，要进来看看&hellip&hellip你是不是醉死在里面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南昭。

&rdquo黑暗中，听到那样的话云焕沉默下去，用力握紧了光剑。

没有人看得到少将的脸在黑暗里发生了改变：毕竟，如今这个古墓和八岁那年的地窖还是不同的&mdash&mdash并不是如昔年那样腐烂在地下、都不会有人关注，至少，现下还有人不顾生死的记得他。

&ldquo快包扎一下。

&rdquo第一次，他语气里流露出焦急，从身上解下备用的绑带递过去，催促着受伤的同僚。

&ldquo哦&hellip&hellip咦？你、你也受伤了？&rdquo南昭捂着伤口慢慢走近，拿过绑带的时候触及了云焕臂上的伤，惊问。

&ldquo小伤而已。

&rdquo云焕淡然回答，然而手臂上方才被自己削掉血肉的地方却剧烈疼痛起来，让他不得不将剑换到了左手上&mdash&mdash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情绪的失控，方才才会一时收手不及误伤了南昭吧？ 想到这里，他无语侧过头去，帮着南昭绑着胸口的伤。

&ldquo你、你在这里干吗？&hellip&hellip不是，不是说有个鲛人，和你一起进去么？&rdquo伤应该很重，南昭吸着气，却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ldquo如意珠、如意珠如何了？&rdquo &ldquo被拿跑了。

&rdquo云焕冷然回答，用受伤的手指打了个结，&ldquo不过，我一定会追回来&mdash&mdash我认出了他是谁。

他逃不掉。

&rdquo 那样肯定决然的语气，让南昭身子微微一震，不自禁的点头：&ldquo你向来说到做到。

&rdquo顿了片刻，有些不可思议地，南昭脱口：&ldquo逃了？&hellip&hellip不可能，外面那么多小子看守着！怎么可能逃掉？就算逃了，所有关隘上都布有重兵，怎么可能让几个鲛人逃脱！&rdquo &ldquo地图不完整。

&rdquo云焕绑好绷带，试了试松紧，忽然冷笑，&ldquo我真是太大意了。

&rdquo &ldquo怎么？&rdquo南昭惊问，&ldquo你标注的那份地图已经详尽得不得了了，没有错漏一处！&rdquo &ldquo错。

&rdquo沧流帝国的少将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亮如军刀，缓缓一字一字，&ldquo地图根本就没有用&hellip&hellip南昭，我真是愚蠢。

鲛人，根本是不可能穿过沙漠过到这里来的。

&rdquo &ldquo什么？&rdquo南昭陡然一惊，隐约明白了什么，&ldquo你是说&mdash&mdash&rdquo &ldquo要看水文分布图！&rdquo云焕截然道，扶着同僚起身，&ldquo那些鲛人是通过地底水脉来去的，根本不是从陆路来！我们所有地上把守的重兵，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用！我们回去，立刻给我看博古尔沙漠和附近村寨绿洲的水文分布图。

他们逃不掉&hellip&hellip别以为困了我三天，就能逃出去！&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rdquo恍然大悟般，南昭喃喃叹息，&ldquo你真是聪明&hellip&hellip连这个都被你想到了。

&rdquo &ldquo快走，现在我们要跟她们抢时间！&rdquo云焕将手托在南昭腋下，将这个受伤的同僚扶起，向石墓门口走去，&ldquo立刻飞鸽传书给齐灵将军，要他关上赤水入镜湖的大闸！同时，各个大漠坎儿井、水渠，都必须&mdash&mdash&rdquo &ldquo咳咳！咳咳！&rdquo忽然间，南昭剧烈咳嗽起来，捂着伤口弯下腰去。

&ldquo怎么？&rdquo看到同僚的苦痛，云焕中止了思路、急忙弯下腰去探询，扶住他的腰，&ldquo我那一剑怎么伤得你如此厉害？快让我看看&hellip&hellip&rdquo 黑暗中，南昭仿佛忍着苦痛般抓紧了他的手，似乎想要借势直起身来。

然而，忽然云焕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反扣压下、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半身麻痹，就在那个刹那、一手紧扣了少将的双手，南昭迅捷无比地直起腰来，另一只手上寒光闪动、眨眼便掏出一把匕首，噗的一声刺入云焕腹中！ 猝及不妨出手，在用尽全力一刺后、南昭迅速后退，离开一丈，借着垂死蜿蜒的巨大水藻的红光，看云焕捂着伤口、踉跄着扶墙慢慢跪倒在地上。

然而，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南昭，冰蓝色的眸子里尖锐而冰冷，没有任何表情。

那种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力，让原本一击得手后就要离去的南昭站住了脚步。

暗夜里，其实没有受伤的人全身微微颤抖，镇野军团将军嘴唇哆嗦着，忽然冲口：&ldquo是他们逼我的！我非杀你不可&hellip&hellip非杀你不可。

不然&mdash&mdash&rdquo &ldquo你杀我，巫彭元帅就杀你全家。

&rdquo腹中的剧痛让全身都冰冷，然而云焕低声冷笑起来，&ldquo巫朗到底用什么收买了你？&hellip&hellip你连全家的命都不顾了？&rdquo &ldquo你以为巫朗大人是好相与的？他和巫彭元帅斗了那么多年，会这样容易就让元帅控制住我在帝都的家人？&rdquo南昭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双手微微颤抖，时刻提防着云焕的反击，&ldquo错了！什么家人？帝都我府上那些&lsquo家人&rsquo全是假的！在我不得已投入国务大臣这边的时候，我所有家人、早就被巫朗接走，软禁在秘密的地方了。

那个帝都的府第是装给人看的&hellip&hellip你知道么？&rdquo 云焕霍然抬头，看着南昭，一时间没有话可说。

多年来，十大门阀连番剧斗，更垄断了一切上层权力&mdash&mdash象南昭这样平民出身的军人，即使在讲武堂里拿到了优秀的成绩，依然无法在军队里冒出头来。

如果不是投靠了国务大臣一派，如何能在三十多岁就做到少将的地步。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那一刀后，全身肌肉居然瞬间酸软无力。

&ldquo不要动。

刀上有毒，&rdquo南昭看着同僚的努力，低声，&ldquo你越使力、毒发的越快。

&rdquo &ldquo从一开始，你就要杀我？&rdquo云焕咬牙，低声问。

南昭退到了高窗底下，看着外面的夜色，粗犷的脸上忽然有惨厉的笑容：&ldquo是！云少将&mdash&mdash巫朗大人只是指示：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拿回如意珠立功。

可在你拿出双头金翅鸟令符、趾高气扬地颁布指令的时候，在我接到巫彭元帅那封威胁信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hellip&hellip然后，拿着如意珠回京，再站到你空出来的位置上去。

&rdquo 云焕想站起来，然而终于还是无力地跪下，忽然冷笑：&ldquo现在想起来&hellip&hellip幸亏我没喝那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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