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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双城 十二、天问(3/3)

里抱出一大叠帐本，如意夫人还不忘辩解，忙忙从后门出去，&ldquo少主，我去了，你要小心呀！&rdquo 苏摩有些不耐地点头，没有回答。

等房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才张着空茫的眼睛&ldquo看&rdquo着外面越来越黑暗的天空&mdash&mdash天尽头有好几架风隼飞了过来，朝着这一点凝聚，巨大的双翼遮蔽了天空，发出奇异的尖锐呼啸。

真是麻烦&hellip&hellip居然这么快就碰上了沧流帝国最棘手的军队。

戴着奇异指环的手指扶住了额头，皱眉。

他身后，那个小偶人被牵动了，咔哒咔哒走过来，一跃上了窗棂，看着窗外大军压境的场面，嘴巴缓缓裂开，双手张开，仿佛欢悦无比。

&ldquo滚！&rdquo越来越对这个分身感到厌恶，傀儡师双手一扯，将偶人从窗上扯落。

然而阿诺咧着嘴巴，忽然抬手指了指旁边那个紧闭着门的房间&mdash&mdash那是他的卧室。

夜夜充满糜烂和血腥味道的房间。

他永远不能解脱的无间地狱。

然而顺着偶人的手看过去，傀儡师脸色忽然微微一变，看到了那边的门猛然打开，一袭拖地的黑色斗篷飘了出来。

不知为何，他陡然觉得莫名心头一震，手指暗自握紧。

是谁&hellip&hellip是谁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白璎？ 她是冥灵，白日里如何能从那个地方走出？ 他看向廊下。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掩上门，转过了头看着他&mdash&mdash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眉目端正，看上去很平常，毫无挑眼之处，然而苏摩看到那个人的脸，心中就是一震。

是&hellip&hellip是&hellip&hellip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然而他却叫不出名字！ 虽然刻意掩饰，然而斗篷下那张苍白的脸还是流露出莫名的压迫力，让傀儡师不自禁握紧手指。

阿诺咔哒一声跳回到了窗台上，坐着，对着那个人咧开嘴微笑。

&ldquo好恶心的东西。

&rdquo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转头看到窗台上的偶人，忽然皱眉喃喃。

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毫不惊诧地点头，招呼：&ldquo好久不见，苏摩。

&rdquo 那声音！听过的&hellip&hellip傀儡师的手猛然一震，凝视着他的脸，想通过幻力看到这个人的过去未来。

然而，却是一片空白&mdash&mdash他居然看不到！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连他都看不穿？他从那个房里出来？白璎、白璎呢？ 苏摩面色丝毫不动，然而眼睛却针尖般凝聚起来：&ldquo你是谁？来这里干吗？&rdquo &ldquo你还问我？&rdquo那个披着斗篷的男子蓦然微笑起来，带着一丝笑谑，看看他，点头，&ldquo你把我妻子扣留在你卧室半夜，还问我来这里干吗？&rdquo &ldquo啪&rdquo，一声轻微的响声，傀儡师手指下的窗棂蓦然断裂。

&ldquo真岚？&rdquo脸上第一次有无法掩饰的复杂神色，他定定看向对方，眼睛里神色瞬息万变&mdash&mdash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空桑人的皇太子。

一百年前，无论是被押到座下问罪、还是被赦免逐出云荒，少年时期自己的命运一直掌控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几度因他的决定而转折。

然而，盲人鲛童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位空桑人的主宰者、白璎的丈夫、自己的救命恩人。

&mdash&mdash&ldquo你就是苏摩？抬起头让我看看，到底你凭什么能让白璎那样。

&rdquo &mdash&mdash那次惊动天地的婚典变故后，整个伽蓝圣城被暴风骤雨淹没，各方相互指责和争夺，对鲛人一族的恶意也达到了最高点。

然而，这样恶劣的内外环境下，对着被押上来准备处死的罪魁祸首，那个王座上的声音却是那样吩咐，平静而克制。

&mdash&mdash一直沉默着的鲛人少年微微冷笑，抬起头循着声音方向看过去，然而眼前却是空洞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便是、那便是空桑人的皇太子、白璎的丈夫？ &mdash&mdash然而，似乎是看到了鲛人少年那样锋锐恶意的笑，王座上的人陡然改了语气，暴怒：&ldquo你还笑！白璎死了！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尸骨都找不到了！你还笑？你们鲛人都是冷血的么？&rdquo猛然间，有什么东西重重砸落，鲛人少年根本没有闪避，额头顿时流下血来。

&mdash&mdash&ldquo殿下，殿下！怎么将传国玉玺拿来砸鲛人？玷污宝物啊！&rdquo高高的王座一边，传来大司命的惶恐劝阻。

&mdash&mdash少年冷笑起来了，忽然挣开了枷锁，摸索着抓起身前的玉玺，用力砸落在丹阶上！一下，又一下。

等旁边侍卫们蜂拥而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的时候，玉玺已经被磕破了四角，少年的脸被紧紧压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扭曲变形，嘴角流着血、却不停冷笑。

&mdash&mdash&ldquo反了！简直反了！快把这个鲛人拖出去砍了！&rdquo看到这样一幕，大司命大怒。

&mdash&mdash周围的侍卫拖起他，准备架出去。

然而王座上的人手一挥，却发出了阻止的命令。

&mdash&mdash&ldquo哦，果然还是有点血性，不是除了这张脸就一无可取。

&rdquo仿佛有人走到他身侧，低下头看他，冷笑，&ldquo你想求死是不是？我知道你罪大，就是砍头十次都够了&mdash&mdash但我答应白璎要放你一条生路，所以你就算要死、也不许死在我的国家里！&rdquo &hellip&hellip 如今，百年过后、居然第二度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恍如隔世。

&ldquo真岚？&rdquo嘴角蓦然浮起了一丝笑意，傀儡师低着头，眼里陡然有压抑不住的杀气漫起，他手指缓缓握紧，忽地抬头，&ldquo我要杀了你。

&rdquo 那一架银白色的风隼速度放缓，盘旋在如意赌坊上空，云焕冷冷地俯视着底下院落里四散奔逃的赌客们，眼睛始终不离那个带着皇天的少女。

那笙跳入门后，躲过了风隼第一轮的攻击，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居然回过头来推开了布满劲弩的门，冲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跟着人流一起奔跑。

&ldquo啊，打死都不回里面去了！才不要那群人看不起我！&rdquo苗人少女恨恨想着，忽然看见头顶上那一架风隼腹部忽然打开了，银白色的长索犹如闪电击落，打在如意赌坊的外墙上，轰然土石飞扬。

那笙还没有明白过来，只见一袭黑色劲装沿着长索飞速掠来，宛如流星。

&ldquo哎呀！&rdquo等看清楚足踏飞索从风隼上滑落的那个人居然是个年轻军人时，那笙才觉得害怕，惊呼一声，反身就跑&mdash&mdash该死的，西京去哪里了！太子妃姐姐还在那个房子里吧？难道两个人都不管她了么？ &ldquo还逃？！&rdquo苗人少女刚刚转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冷喝，劲风袭来。

转头之间，眼前一花，黑色劲装的沧流帝国军人尚未落地、居然反手拔剑，喀嚓一声轻响，一道白光从手中的银白色圆筒内激射而出，瞬间吞吐数丈，急斩向奔逃的少女。

那笙用尽力气奔逃，然而眼前忽然齐刷刷落下一排劲弩，射死了她身前数十名奔逃的乱民，尸体堆起了一道障碍，阻拦住她的脚步。

银色的风隼低低掠过，盘旋在上方，鲛人少女潇面无表情地操纵着庞大的机械，配合着下地作战的沧流帝国少将。

&ldquo唰&rdquo，来不及躲避，那道奇异的白光切过来时、那笙闭着眼就是把手往面前一挡。

感觉右臂从肩膀到指尖猛地一震，仿佛什么铮然拔出&mdash&mdash然而，对方那一剑虽然真的没有落到她身上，可睁开眼睛的刹那、她却大惊失色地看到了那位从风隼上下来的黑衣军人、已经逼近到了身侧不足一丈的地方！ 皇天&hellip&hellip皇天都没有奈何得了他？ 那个瞬间，那笙是真正感到了害怕，她的右手胡乱地往前挥着，想阻挡那个人的逼近，一边在满街的尸体中踉跄跋涉着奔逃。

然而皇天在她手指间回应出了蓝白色的光辉，随着她毫无章法的挥动的轨迹、划出道道光辉，交击在黑衣军人挥来的长剑上。

两种同样无形无质的东西，居然在碰撞时发出了耀眼的光！ &ldquo好厉害。

&rdquo第一次交击，感觉到手中的光剑居然被震得扭曲，少将不禁暗自惊诧&mdash&mdash难怪第二队的风隼会被打下来！猝及不妨遇到这种力量，能不倒霉？ 然而，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几剑接下后他便从少女毫无章法的乱挥手里看出了她的弱点，迅速改变了战术。

不再耗费力气正面对抗皇天的力量，云焕身形陡然游走无定，从那笙视野里消失。

&ldquo啊？&rdquo转瞬就看不到那个黑衣军人了，那笙诧异地松了口气，转身继续奔逃。

然而，在转身的刹那，她的眼睛陡然睁大了&mdash&mdash面前一袭黑色军衣猎猎，那个年轻军官手持光剑站在眼前、双手握住剑柄，狠狠迎头一剑砍下！ &ldquo哎呀！&rdquo那笙根本没有应对的能力，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对手，居然怔住了。

&ldquo笨蛋！&rdquo陡然间，听到有人大骂，一道闪电投射过来，云焕手中的光剑猛然被格挡开来，猝及不妨、沧流帝国剑术第一的少将居然一连倒退了三步。

同一个时间里，一个人影闪电般地奔来、一把挟起那笙，从云焕的攻击范围内逃离。

天上的风隼立刻发出了一轮暴雨般的激射，追逐着那一个带走苗人少女的人，那个人反手拔剑，一一格挡。

那样的战斗中，他背后有血迹慢慢沁出，然而却丝毫不缓地带着那笙从云焕身边逃开。

&ldquo趴着，别乱动！&rdquo一口气带着少女逃离十丈，将那笙按倒在巷口的围墙下风隼无法射到的死角，那个人才喘着气放开了手，叱骂，&ldquo你跟云焕交手？不要命了？&rdquo &ldquo炎、炎汐？&rdquo此刻才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那笙讷讷问。

她的手在方才奔逃中下意识地抱着他的肩膀，此刻松开来只见满手鲜血&mdash&mdash昨日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还要这样发力、只怕背后的伤势更加恶化了吧？ &ldquo炎汐！&rdquo那笙忽然鼻子一酸，仿佛缓过神，大哭起来，&ldquo原来你还是管我死活的？&rdquo 猝及不妨接下一剑，云焕一连退了三步，惊诧地回头看向来人。

天色已经大亮，雨后的街道仿佛罩着蒙蒙的雾气，那些方才被攒射而死的人的尸体堆积着，血水流了满地。

然而在那满地的尸首里、一袭黑衣飞速掠来，一手抱着一个似乎已经死去的人，另一手握着白色的光凝成的长剑。

方才那一剑、就是从那个人手里发出。

光剑？&hellip&hellip光剑！ 沧流帝国的年轻军人忽然间愣住了，居然忘了攻击对方、只是看着那个中年男子横抱着死去的鲛人少女，铁青着脸掠过来，右手中划出一道闪电。

&ldquo苍生何辜&rdquo！&mdash&mdash那个瞬间，陡然认出了对方的剑式，云焕脱口惊呼。

同一个瞬间，他身子往左避开，右手中光剑由下而上斜封、同时连消带打地刺向来客。

&ldquo问天何寿&rdquo！&mdash&mdash同一个瞬间，显然也认出了沧流帝国战士的剑法，黑衣来客猛然一惊，想都不想地回了一剑。

十几招就仿佛电光般迅疾地过去。

每一招都是发至半途便改向，因为从对方的来势已经猜出了后面的走向，避免失去先机、便不得不立刻换用其余招式。

然而，仿佛都是熟稔之极的人，无论如何换，双方都是一眼看穿。

就仿佛是操演剑术，一个喂招一个还手、也没有配合得那么迅速妥帖。

在几十个半招过后，急速接近的两个人终于到了近身搏击的距离，一声厉喝，两道剑光同时划破空气，宛如腾起的蛟龙，直刺对方眉心&mdash&mdash&ldquo情为何物&rdquo，居然同样是九问中的最后一问&ldquo情为何物&rdquo！ 两柄光剑吞吐出的剑芒在半空中相遇，仿佛针尖撞击，轰然巨响中，双方各自退开。

黑色军服下、沧流帝国少将脸色苍白，看着面前的来人，缓缓将光剑举至眉心，行礼：&ldquo剑圣门下三弟子云焕，见过大师兄。

&rdquo &ldquo三弟子云焕？&hellip&hellip三弟子？不见尊渊师傅教过你。

&rdquo退开三步，抱着鲛人尸体的西京猛然怔住，看着对方手里的光剑，忽然大笑起来，&ldquo是了！你是慕湮师傅的关门弟子？&mdash&mdash没想到&lsquo空桑&rsquo剑圣收的弟子，居然是沧流帝国的冰族人！&rdquo &ldquo剑技无界限。

&rdquo云焕放下光剑，冷冷回答，银黑两色的戎装印得青年军官得脸更加坚毅冷定，然而说起师尊的名讳，少将眼睛里有敬慕的光，&ldquo慕湮师傅只收她认为能够继承她剑技的人而已。

&rdquo &ldquo剑技无界限？&rdquo西京蓦然冷笑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奉命追杀的军人，&ldquo可是剑客却是有各自的立场！我不管你是谁，如今你们这群人杀了汀，都罪无可赦！&rdquo &ldquo汀？&rdquo云焕倒是愣了一下，看着西京怀中的鲛人少女，不自禁地冷笑，&ldquo为一个鲛人？别装模作样了！&mdash&mdash师兄，你是想保护那个带着皇天的女孩子吧？直说就是，何必找那么卑下的借口？&rdquo &ldquo混蛋！&rdquo西京的瞳孔猛然收缩，看着面前的青年，杀气慢慢出现，&ldquo才学了几年剑技？就这样漠视人命？非废了你不可！&rdquo &ldquo大师兄，听说你喝了快一百年的酒了，还能拿住剑？&rdquo云焕微微冷笑起来&ldquo我早想拜见一下你和二师姐了，可惜你们一个成了酒鬼，一个成了冥灵，我又长年不能离开伽蓝城&mdash&mdash如今可要好好领教了！&rdquo 半空中的银色风隼看到两个人对面而立，一时间生怕误伤、居然盘旋着不敢再发箭。

&ldquo潇！别愣着！快去追皇天！&rdquo在拔剑前，沧流帝国少将仰起头，对着飞低过来的鲛人傀儡厉叱，&ldquo蠢材，我这里没事！快让大家去追那个带着皇天的女孩子！&rdquo 在那一架银色风隼飞低的时候，西京眼色冰冷地握紧了光剑，准备一剑杀死那个鲛人傀儡、将风隼击落下来。

然而，听到云焕那一声厉喝，剑客脸色蓦然大变，抬头看着那飞低的巨大木鸟。

那样可怕的机械里，一个深蓝色头发的鲛人少女神色木然地操纵着，一掠而过。

&ldquo潇，潇？&hellip&hellip&rdquo西京猛然脱口，喃喃自语，抱紧了汀的尸体，忽然间喝多了酒后的双手就开始颤抖，&ldquo汀，你看到了么？潇&mdash&mdash那个就是潇！&rdquo 天际涌动着密云，遮蔽晨光，黯淡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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