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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双城 四、鬼姬(2/3)

ellip&hellip&rdquo那只断手不同意，拉住她，不放。

&ldquo你也听见了？那个鬼姬不害人的！我们出去吧！&rdquo那笙急了，对着那只死死抓住她不放的断手大声抗议，&ldquo不用怕她的！&rdquo &ldquo当然不怕她&mdash&mdash但我怕苏摩啊！&rdquo那只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反驳。

&ldquo啊&hellip&hellip我们悄悄的过去行不？反正他看不见！&rdquo想了想，那笙自以为聪明地提议。

&ldquo他看得见！&rdquo都懒得理她，断手回答。

&ldquo他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瞎子！没有眼睛，怎么看得见？&rdquo那笙反驳。

&ldquo我也没有眼睛，我怎么看得见？&rdquo断手毫不犹豫地堵住了她的嘴，重重地写下一句话，&ldquo强者能够以心为目&mdash&mdash这个道理说了你这丫头也不明白。

&rdquo &ldquo你！&ldquo那笙气急，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只臭手看得见东西的确是个奇怪的事情&mdash&mdash然而她还是要争辩&mdash&mdash此刻，忽然间她听到了苏摩的声音响起在风里&mdash&mdash &ldquo吵死了。

&rdquo仿佛终于被鬼姬与慕容修的谈话吵醒了，一边树下沉睡的傀儡师喃喃自语了一句，翻身坐起&mdash&mdash空气中，忽然有几乎看不见的白光一闪而过。

&ldquo咻&rdquo，鬼姬惊起，猛然间向后飘开了三丈，衣袂翻涌。

手指前伸，抓住了一样东西。

然而那件东西居然震得她的灵气一阵涣散。

天阙上的女仙蓦然一惊，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枚奇形的指环，一头连着透明得几乎看不出的线&mdash&mdash引线的另一端，在一个偶人的手里。

而抱着着小偶人的，却是一个在火堆边刚刚起身的青年男子。

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的眼睛是空茫的，脸色是苍白的，然而任何人一眼看到他、便不能挪开视线&hellip&hellip那样介于男性和女性之间、仿佛深渊般看不到底的魅惑。

一瞥之间，鬼姬的脸色忽然变了。

在傀儡师说出&ldquo吵死了&rdquo三个字的时候，慕容修立刻知道不祥，然而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眼前细细的光芒一闪，他只觉得什么东西打中了他&mdash&mdash要死了！ 那个瞬间，他绝望地喊。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出声&mdash&mdash仅仅只是不能出声而已。

&ldquo不愧是女仙，居然能接住我的&lsquo十戒&rsquo。

&rdquo树下睡醒的年轻傀儡师站起来了，淡淡笑着走过来，手指一震，引线飞回，&ldquo很多年不见了，可好？&rdquo &ldquo苏摩？&hellip&hellip苏摩！&rdquo怔怔看了傀儡师半天，仿佛震惊于今日的他的样子，被称为云荒三位仙女之一的鬼姬脸色变了，&ldquo天啊&hellip&hellip是你？是你归来了么？怪不得&hellip&hellip怪不得。

白璎昨夜告诉我那个预示&mdash&mdash原来应在你身上！&rdquo &ldquo白璎&hellip&hellip&rdquo听到这个名字，傀儡师高大的身躯忽然间晃了一下，脱口，&ldquo她、她不是死了么？难道她那一日从白塔顶上跳下去，并没有死？&rdquo 鬼姬并没有回答，只是飘在空中，冷冷俯视着他如今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ldquo一百多年不见了&mdash&mdash苏摩，你长成男子汉了。

&rdquo 苏摩的手颤了一下，嘴角忽然也浮出了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无奈的笑意。

&ldquo不错，那一日白璎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却没死&mdash&mdash比翼鸟接住了她。

&rdquo鬼姬终于回答了，注意到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从傀儡师眉间掠过，陡然话音一转，冷笑起来，&ldquo但是她终归还是死了！她在倾国的时候已经死了！你往北方去、在九嶷可以看到她的尸体。

&rdquo &ldquo哦，原来真的是死了。

&rdquo苏摩开口了，但是声音却是冷漠的，唇角泛起笑意，&ldquo真可惜，我还以为能重温旧情&mdash&mdash当年把身为太子妃的她搞到手、可算是我一生值得夸耀的事情呢。

&rdquo &ldquo魔鬼。

&rdquo看到傀儡师的笑意，鬼姬的眼里蓦然有冷锐的光。

&ldquo自己被称为&lsquo鬼&rsquo的人、可没资格说别人是魔鬼。

&rdquo苏摩眼睛看着她、然而仿佛穿过漂浮在空中的无脚少女看到了别处，淡淡道，&ldquo让开，我要过天阙。

&rdquo &ldquo休想！&rdquo鬼姬愤怒起来，白虎蓦然咆哮，丛林中无数生灵同时长啸回应。

黑夜中，天地之间仿佛有旋风呼啸而起，引起天上地下的所有生灵一起咆哮。

&ldquo魅婀，别忘了，你虽然行走在云荒大地上，但是却属于&lsquo神&rsquo！&rdquo丝毫不被那样的气势吓倒，傀儡师微微冷笑起来，&ldquo你忘了天规的第一条是什么了么？要不要我提醒你？不得擅自扰乱天纲、干涉星辰的流程！&mdash&mdash你要违反天命么？&rdquo 鬼姬的身子凝定在半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盲人傀儡师：&ldquo你&hellip你怎么知道我们&lsquo神&rsquo的天条？！你怎么可能知道！&mdash&mdash你究竟从哪里回来？&rdquo &ldquo呵，呵呵&hellip&hellip&rdquo苏摩低着头，抱着怀中的小偶人，慢慢笑起来了，然后，抬起无神的眼睛&ldquo看着&rdquo鬼姬，缓缓开口，&ldquo莫要问我从何而来。

我只知道百年前我站在这座山上、最后一次回看云荒大陆&mdash&mdash那时候，我就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带着让这片土地成为灰烬的力量回来！&rdquo &ldquo你从哪里得来得力量？&rdquo鬼姬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

&ldquo中州，波斯，东瀛，狮子国&hellip&hellip一百年来，我去过很多很多地方。

&rdquo傀儡师蓦然笑了笑，&ldquo魅婀，天底下、并不是只有云荒才是力量之源，六合之中游离着很多力量，只要你能付出代价你就能得到！&mdash&mdash现在我对于神都无所畏惧！&rdquo &ldquo不对，从来，我都不相信神能够做什么。

&rdquo顿了顿，苏摩讽刺地笑了，&ldquo刚才，你和那个小子交谈的时候、不是丝毫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么？&mdash&mdash连我的&lsquo存在&rsquo都感受不到，你凭什么阻拦我进入天阙？&rdquo 鬼姬的脸色慢慢苍白，然而即使高傲如她也不能否认。

她看着这个百年后从地狱归来般的傀儡师，轻声叹息：&ldquo你&hellip真的要给云荒带来血雨腥风啊&mdash&mdash白璎当年最后对你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么？&rdquo 再度震了一下，傀儡师漠然反问：&ldquo记得什么？&rdquo &ldquo记得要忘记。

&rdquo鬼姬叹息着，抬头看他，&ldquo她最后只是告诉你：要记得忘记&mdash&mdash她就是怕你变成如今这样。

&rdquo &ldquo哈，哈哈哈！&rdquo听到这样的话，苏摩忽然用手捂住脸大笑起来，那样剧烈的感情变化，让他平日一直淡漠的声音起了奇异的变化，&ldquo记得要忘记？好悖逆的话！&mdash&mdash凭什么决定我需要忘记？忘记我的眼睛是怎么盲的、忘记这几千年的血泪？忘记那些侮辱着、损害着我们的人？忘记这个世间还有&lsquo反抗&rsquo这两个字，让孱弱的一族在沉默中走向永恒的消亡、然后说那就是天命？&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九天上的天神！你们在海国被灭的时候保持了沉默，在空桑覆灭的时候保持了沉默&mdash&mdash难道如今你们终于要说话、要展示你们的力量了么？&rdquo一阵大笑之后，傀儡师的脸居然依旧平静不动，拂袖离去。

仿佛被那一阵的厉叱问倒，鬼姬只是漂浮在半空，怔怔看着这个人离去。

容颜仿佛更加苍老了。

那个小偶人咔咔哒哒地跳到了地上，跳着舞领路。

而那个双眼全盲的傀儡师在漆黑的夜色中走着，居然丝毫没有阻碍，一路扬长而去。

倚着白虎，她向那个人离去的方向看着，一直到他消失在黑夜中。

许久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发现地上被封住声音的慕容修，连忙拂袖解开他的禁锢。

&ldquo仙女&hellip&hellip那个傀儡师，他、他是人么？&rdquo看过苏摩那样血腥残忍的出手，听到这样背天逆命的狂妄之辞，慕容修忽然间有些目眩神迷的恍惚，仿佛被压倒一切的强悍所吸引，讷讷，&ldquo他&hellip&hellip很强啊。

&rdquo &ldquo他是很强&hellip&hellip我怕他已经太强了。

&rdquo鬼姬看着慕容修，微微点头，笑了一笑，&ldquo你问我他是什么？&mdash&mdash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杀你？因为你是他的同族啊！&rdquo &ldquo他、他是个鲛人？！&rdquo蓦然间明白过来，慕容修脱口惊呼，&ldquo他是个鲛人？&rdquo &ldquo他&hellip&hellip不，它，就是百年前引起&lsquo倾国&rsquo的&lsquo那个人&rsquo啊！&rdquo叹息着，天阙鬼姬仰头看着夜空的星辰&mdash&mdash离开天阙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性别的鲛人少年，如今已经成了如此诡异的傀儡师。

&ldquo是的，我们这些被称之为&lsquo神&rsquo的、不可以干扰土地上代代不息的枯荣流转。

&rdquo鬼姬抚摸着白虎的前额，那只灵兽仿佛也被刚才的人所惊动，一直不安地低低咆哮，&ldquo但是，看到乱离再起、心里无论如何不能无动于衷吧？&mdash&mdash云荒就要卷入腥风血雨了，慕容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还要再去那里么？&rdquo 听到那样的警告，地上衣衫褴褛的贵公子却抬起头来，眼色坚决，合掌祈求：&ldquo是的，在下无论如何要去云荒。

请女仙成全！&rdquo &ldquo好吧，就如你所愿。

&rdquo鬼姬拂袖，手指一点，呼啦拉一声、一棵倒悬在慕容修面前树上的藤蔓滑落了下来，落到地上。

那绿色的藤蔓居然如同活的一般、蜿蜒着爬到了白虎面前，昂起藤梢灵蛇一般待命。

&ldquo借你一位&lsquo木奴&rsquo，跟着它走，就能平安走出天阙。

&rdquo鬼姬嘱咐，看了年轻贵公子一眼，叹息，&ldquo天阙险恶，千万莫要乱走&mdash&mdash到了泽之国就把货物卖了罢，然后就速速回中州。

&rdquo 迟疑了半天，慕容修却没有答应，涨红了脸，抬起头来：&ldquo我、我想在泽之国卖一部分。

剩下的、拿到叶城去卖&mdash&mdash听说那里是云荒最繁华的地方，商贾云集，一定能卖出最好的价钱。

&rdquo 鬼姬看着这个腼腆的年轻人，没有料到这样一说话就脸红的少年公子居然也有家传的商人天赋，不由摇头劝告：&ldquo云荒马上就要不太平了，还是莫要多留。

而且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随身带着巨资，不怕被歹人掳掠么？&rdquo &ldquo我已经请了护卫，一下山就有人接应。

&rdquo慕容修再次禀告，&ldquo女仙莫要担心。

&rdquo &ldquo哦？&rdquo鬼姬看着这个年轻人，笑了，&ldquo你知道云荒大地上出没的都是哪些人啊&hellip&hellip泽之国的鸟灵，九嶷的巫祝，砂之国的盗宝者和那些四处游荡杀人的游侠儿！&mdash&mdash你请到的是什么护卫？这么有信心？&rdquo &ldquo这个&hellip&hellip&rdquo慕容修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ldquo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能耐究竟如何&mdash&mdash我出发之前、母亲就为我修书一封，让飞雁先行寄书去云荒、为我请来。

母亲说，如果那个人肯出手帮我，那么我在云荒应该安然无忧。

&rdquo 鬼姬怔了一下：&ldquo是红珊为你请的？那么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了。

我想想是谁&mdash&mdash是了！&rdquo白衣女神霍然想起来，用短笛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了起来，拍拍地上跪着的年轻人的肩膀：&ldquo我知道是谁了&mdash&mdash那个人的名字是&lsquo西京&rsquo，是么？&rdquo &ldquo是的。

&rdquo慕容修想了想，老实点头。

&ldquo哦，果然是他&hellip&hellip&rdquo鬼姬笑了起来，显然又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ldquo红珊也只有把你托付给他才能放心了&hellip&hellip如果那家伙答应下来了，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了&mdash&mdash尽管去吧，小家伙。

&rdquo &ldquo那个人&hellip&hellip很强么？&rdquo听到鬼姬这样的语气，慕容修问。

鬼姬笑了，用短笛敲敲他的额头：&ldquo那家伙可不是一个&lsquo强&rsquo字可以概括的啊！云荒大地上游侠中号称第一、空桑剑圣的大弟子，前朝名将西京！不用他本人到，你只要借着这些名号，大约走遍云荒也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rdquo 那样荣耀的名头，在中州来的年轻人听来只是一头雾水，想了半天，慕容修才开口讷讷问了一句：&ldquo那么、那么和刚才那个傀儡师比起来&hellip&hellip哪个厉害？&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rdquo没想到这个孩子会问这样的问题，鬼姬都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用短笛敲敲自己的头，支吾，&ldquo嗯&hellip&hellip百年前当然是西京厉害&hellip&hellip但是现在看起来&hellip&hellip嗯，我也不清楚了。

什么时候他们打一次就知道了～&rdquo &ldquo我不会让西京和他比试的。

&rdquo慕容修忽然正色道，&ldquo我不会惹他这样的人。

&rdquo 鬼姬再度愣了一下，不由得低头看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珠宝商，笑了起来，点头：&ldquo嗯&hellip&hellip很老成懂事呢！难怪你母亲肯让你一个人来云荒。

好了，我也不多唠叨了。

&rdquo她抬起头，看了看此刻的天色：&ldquo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

你就跟着这株&lsquo木奴&rsquo出天阙吧！&rdquo &ldquo多谢女仙！&rdquo喜动声色，慕容修再度合掌拜谢，然而看了看渐渐熄灭的火堆边躺着的几位中州同伴，迟疑，&ldquo等他们醒了，我和他们一起走&mdash&mdash毕竟都是吃了千辛万苦才到来的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孩子。

&rdquo鬼姬笑了笑，俯过身来最后抚摩了一下慕容修的头发，&ldquo我走了&mdash&mdash以后的云荒之行，要自己保重。

希望看到你平安回到天阙&mdash&mdash最好如你父亲一样、带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子来。

&rdquo &ldquo啊？&rdquo慕容修讷讷应不出话来，脸红了一下，低下头去，许久才道，&ldquo男女授受不亲&hellip&hellip而且没有父母之命、怎么好在外面胡来？&rdquo &ldquo&hellip&hellip。

算了。

&rdquo鬼姬叹了口气，颇忧心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摇头，&ldquo你真是中了那些中州人的毒了。

&rdquo 一边的树丛里，那笙听得那边的彻夜谈话终于结束，不耐烦地甩开那只手，想走出去。

奇怪的是那只断手居然一甩即脱，啪的飞出去掉到草地上&mdash&mdash倒是让她怔了一下。

&ldquo呃&hellip&hellip现在我知道那个傀儡师是谁了！&rdquo四仰八叉跌到了沾满清晨露水的草丛里，那只手却仿佛在发呆，忽然间握成了拳，用力对着天空挥了一下，&ldquo果然是那家伙！他居然回来了！他居然真的回来了！&rdquo &ldquo嗯？&rdquo那笙吃了一惊，&ldquo你说苏摩？你认识他？&rdquo &ldquo好久了&hellip&hellip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今天回来。

&rdquo断手喃喃道，没有回答那笙的问话。

忽然间一跃而起，拉住她的肩头：&ldquo快走吧！得快去云荒&mdash&mdash事情这下子可复杂了。

&rdquo &ldquo你干吗？是对我下命令？&rdquo被那样的语气惹得火起，苗人少女怒视，忽然间回过神来，惊呼，&ldquo哎呀！你、你可以&lsquo说话&rsquo了？&rdquo &ldquo天快要亮了，力量已经开始恢复。

&rdquo那只手简短回答，却再度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中有急切的味道，&ldquo快走吧，我们要赶在破晓前到山顶上去！&rdquo &ldquo什么事这么急啊？&hellip&hellip别推推搡搡的！&rdquo那笙被它拎起来，愤怒地大叫&mdash&mdash那样脱口的叫声，猛然引起了前方熄灭的火堆边上年轻珠宝商的注意。

黎明的微光中，慕容修正在查看一直昏迷的几个同伴，闻声抬头。

那笙连忙收声，对那个慕容世家的公子做出一个微笑。

&ldquo别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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